那对白色眼珠瞪得老大,直勾勾看着我,简直跟快掉下来一样,看得我拳头发紧。
柱子或许见我神色不对,往后看得一看,就凑上来对我说:“大哥,别怕,刚才你吓着我老祖宗了,他才睁眼看你,等会儿,等会儿他自己就好。”
我怕个卵蛋!不是你拦着,我早一刀过去。
柱子这话,还是让我心里稍稍平复。
仿佛是印证柱子的言语,香案上坐着的那个“人”等了一会儿,就真的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全身漆黑,在看不到白点白色,看那黑皮,好像是重新长了出来。
柱子便又说:“大哥,我老祖宗睡了,你可别再吓他。”
我斜了柱子一眼,正要收刀入鞘之际,却听有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柱子。”
这声音辩不得男女,其中也不带丝毫感情温度,只觉得轻飘飘的,突然间就飞来了。我听得打了个激灵,手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半点寒意从心底蔓延而出。
柱子当然也听得见,急忙“唉”了一声,说:“在呢在呢,是我!”
我就问他,刚才谁在说话。
柱子说那是他娘,只不过他娘从小就对他好,半天不见就会叫他名字叫个不停。
我点点头,又问:“你娘在哪儿说话?怎么看不到人?”
柱子指了指左边的耳室。
这时,那个声音就又传出来,不过听着有些凄厉:“柱子!你在和谁说话?你带人来了?”
柱子急忙冲着那闭着的门说:“娘,你别怕,别怕,他,他是我朋友,不会怎么样的。”
“我不信,你让他滚!快些让他滚!”
柱子就有些为难的看我。
想让我走?妹的,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我抖了抖手里的长刀,只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柱子大概也想起了自己和我现在是个什么关系,只能缩着脑袋又说:“走啦走啦!”
那屋里就没了声响。
我就问:“为什么你们要把门闭着?你们怕别人看到什么吗?”
柱子说:“不是,不是,家里老祖宗见不得光,不关上门,老祖宗可是要生气的。”
见不得光?
我看了看香案上坐成一团的柱子的老祖宗,根本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人气。如果有人告诉我这是具僵尸,说不定我还真要信了。
接着我又问他,为什么他老祖宗会变成这副模样。
柱子茫然,好一会儿,才说:“啊,人老了不就会变成这样子吗?”
我瞪了瞪眼,就问:“谁告诉你的?”
他说是族长。
我心里冷哼,看来这里的人太久接触不到外面,甚至已经忘了原本的人是什么样儿的!还有那族长,既然知道这村子的历史,又如何能不知人老了是如何?
他哄瞒着村民,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当不是个好鸟!
正要问他族长家大概方位以防万一之时,刚才那声音又在屋里响起:“柱子!怎么他还没走?你怎么还不让他走!如果被大仙见了,怪罪下
来怎么办?”
柱子急忙应道:“娘,娘,你别生气啊,马上,就马上!”
那屋里便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你给老子滚进来!”听得出这是个男人,想必是柱子他爹。
这话一出,柱子当即就不敢犹豫了,走过去边说:“来了,这就来了!”
我眉头一皱,横着手里的唐刀,送到他面前,喝道:“别动!”
按照之前对他的看法,这种时候,柱子定是吓得屁滚尿流,然后话都不敢说一句。
谁知他竟然反了常态,看着我哀求道:“大哥,大哥,那是我爹啊,你就让我进去,我和他们说说,保证马上就出来。”
看他那副样子,倒不是害怕,该真的想去宽慰他爹妈一番。这人,虽然怕死,还不是一无是处。
尽管有些走险,我还是决定信他一回。便收回刀,示意他快些。柱子差点没哭起来,躬了躬身,才慢慢走过去把门推开一半,进到里面。
我一个人站住,只觉得四周黑沉沉有些压抑。香案上那人看着就可怖,实在不敢相信,人成了这种姿态,还能有命。
柱子的声音又从那屋里传出:“爹,干什么?”
男人喝道:“跪下!”
柱子应了一声,只有闷响传出,想必真跪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