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夜被她眼底深深的痛楚刺得心一疼，收敛了讽刺的意味，缓声道：“尹小姐，善良是美德，但是无底线的善良，是给恶人提供养分，喂饱他们让他们更加放肆的作恶。放纵恶人，也是作恶。你家里人虽然恶毒，但如果你早点断了她们的养分，她们也不会嚣张到现在的地步。你还不醒悟的话，是想让她们把你榨干，还是养肥了她们的胆子，不但欺负你，还把手伸到其他傻子那里去？”
他停住话，微微皱眉，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自在。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和的讲道理。
年幼的他，人微言轻，没人听他讲理，后来的他，权势滔天，用不着和人讲理。
尹轻语也愣了神。
她以为，他要么冷嘲热讽她的心慈手软，要么勃然大怒骂她不知好歹，可他没有。
他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帮她剖析利弊。
他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态度弄得尹轻语一时间怔怔的说不出话，然而眼底那抹因为回忆起痛苦往事而愤怒不甘的冷光，却不知不觉被这些带着温度的话语融解，化成了一汪清浅的水，在眸中盈盈闪动。
慕凌夜被她眼里的泪光气得胸中浊气翻涌，不得不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把怒意压了下去。
那样的母亲，那样的姐姐，她居然还念念不忘，他要给她出气，她居然难过得要哭？
他很想疾言厉色的把她骂个狗血淋头，让她这颗进了水的脑袋瓜子醒醒神。
但是她今晚遇上这么严重的事，情绪不稳，他的怒火她经受不起。
慕凌夜最后只冷冷的说：“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随你。以后被她们缠着吸干血的时候，但愿你不后悔。”
她说完又忍不住把手放到他太阳穴上，本想给他按一按舒缓他紧绷的神经，但是又想起他头上有伤不能受力，又尴尬的收了回去，轻声说：“刚刚我只是在发呆……你别生气了，头疼不疼，晕不晕？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她眼里浓浓的关切让慕凌夜怒意淡了一些，但神情依然冷淡：“我没那么脆弱。”
尹轻语看着他紧抿的唇角，一颗悬着的心怎么都放不下去，想叫医生来诊断下，又怕他觉得自己是在刻意和他对着干，引发更大的怒火。
她攥着手指思忖片刻，抬眼看着他那张似乎罩了一层寒冰的面容，说：“夜少，我保证我不会再犯傻。我不会再理会妈妈和姐姐，一毛钱我都不会给她们，她们想吸我的血也吸不到了。”
他因为她不知好歹而发火，那她让他明白她并没有不知好歹，他应该会消气吧。
慕凌夜冷冷的弯了弯唇角，讥讽：“说得倒是坚决。真的下了决心和她们一刀两断，你哭什么哭？”
尹轻语抬手摸了下眼角，指尖触到淡淡湿意，怔了好几秒才想起这些眼泪的来历，顿时脸一热：“我不是哭她们……我，我是因为夜少你关心我，我……我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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