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子棠指着远处。
皓月当空,一路奔来,他们甩开了疾奔而来的狼群,追随着血的味道,抢先来到此处。那里,三五人围成一圈,长剑在冷月下闪现着森冷的光泽。
这一路之上尸体横亘,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看来此次的围截,来得还算及时。
“把剑给我!”子棠轻轻握了握纵兮的手,她不要纵兮沾血,那么只能由她来杀伐。
“小心些。”纵兮没有拒绝,既然子棠可以跟上他,那么她的手上的力量自然不容小觑,况且有墨玉在手,退下敌人,不成问题。
一把接过墨玉,抽取裹在墨玉周身的天蚕丝段,那一刹,苍宇之下的空气陡然冷冽三分,毛发生畏。
他们来得太快,一晃眼,人已至眼前,那些黑衣人陡然一个激灵,剑锋一转,便是将围在中间的垂危之人抛在了一旁。
此次行动,上面是花了大力气的,第一拨人堵截在塔戈道入口不远处的丘陵之中。这第二波人便是堵截在塔戈道中途。若是不走水路,塔戈道是必行之路。
第一波人虽多,却不是精品,这一波一波下去,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场修罗炼狱!
“何人?”领头的黑衣男子冷冷发话。
子棠蹙了蹙眉,紧随而至的纵兮将目光落在那边那个垂危之人身上。
是兰舟?为何只他一人?难道是断后?
“这个人我们要了。”纵兮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月光投下,阴影中,沧海般幽蓝的眸子闪现着危险的气息。这双眸子,似如野兽一般,丝毫不掩饰他的威慑。
对方默默地退后几步,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两位男子是不一般的人物。握了握手中的剑,虽然这些手上没有兵器,可是威压施了过去,着实令人生畏。
“是墨玉!”
带头的黑衣男子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墨玉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剑,****,亦是天下剑客梦寐以求的兵刃,稍有见识的人,即使没有见过墨玉,也能一眼认出这柄通体墨黑的长剑。
墨玉剑几百年未曾在世间出现,今日竟在这塔戈道上重现人世,莫说同来的人几经死的差不多,即便俱在,在墨玉面前恐怕也是不堪一击!
领头的拿眼瞟了一眼身后命在旦夕的男子,目色几经变换。长公子云清派在公子兮身侧的人果然不能小觑,只是一个人便是折了他们十余人!
“还请阁下不要为难我们。” 言下之意便是这个人不能让出来,出来办事,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断没有撤退之理。
“如此,”纵兮敛了敛眉目,脸色不是很好。他本不想杀人,只是来者执意杀伐,墨玉染血,那是必定了:“便是按规矩来吧。”
所谓的规矩,便是弱肉强食,用手中的剑解决问题。
“阿衿。”纵兮敛了目,退后几步。不是他不懂得怜惜自己深爱的女子,只是既然早早地选择留她在身侧,基本的生存规则还是要让她学会。或许,他也没有办法护她一生,届时指望她执剑以对,方才能够免去天下一场炼狱之灾。
命这个东西,一切尽在轮盘之上,谁也逃脱不掉。
子棠握紧了墨玉,这是她第一次握剑,这是她第一次正面遇敌。她敛紧了目色,这一步她必须踏出去,只有踏出去,才能守得身后那个男子的一世清休!
祀风师天生的预知能力,即使子棠从未沾染过占星之术,纵使纵兮从未对她说破军之命,她依旧隐隐地可以感应到这个男子沾染不得鲜血,杀戮之门一旦打开,死亡之势将如大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看来这位小兄弟不曾杀过人那!”
子棠握剑的手,指骨分明,久经杀伐的杀手自是一眼便能看出她是没有杀过人的。如此,黑衣男子顿觉危机大减,一个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即使再是如何强势,同时在五位高手面前也讨不了便宜。
子棠冷冷抽笑,这一刻,她明白为何如此之多的剑客喜欢用快剑,剑锋利了固然直中要害,用剑者本身的速度快了,便是可以在顷刻之
间取人性命,不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
上前一步,琉璃一般的眸子死死锁住了对方,清明的神色渗着莫大的冷意。不曾想,玄衣男子的幽蓝眸色似如虎狼一般,这位白衣男子明明有着如皓月般明澈的眼神,一旦威势起来,竟也咄咄逼人。
五人不经意后退数步,这个白衣男子顷刻之间散发出来的气场无疑是慑人的,方才所有的轻松,此刻变得有些滑稽。
“阁下为何为难我们?”黑衣男子握剑的手起了薄薄的密汗:“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之命?”纵兮抬了抬眼帘,这一路的追杀断不会是云清,也不该是弗沧,弗沧的人马不会如此之快。那么,洵夏朝内定是有人另作他谋!
这个人会是谁?
洵夏经历几代内乱,若否国力当可与弗沧匹敌。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竟还有人不顾及国之存亡,在背后插刀。此人该诛!
“呵,”领头的黑衣男子轻笑:“阁下莫是不知,这全天下人皆知洵夏长公子素来待公子兮防不甚防,今日落阳之行,实则是长公子欲借此机会除去公子兮。此人乃是公子兮之护卫,我们奉命前来,自然应当把事情办妥。”
“鸟!”
插嘴的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兰舟,他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衣裳早已被鲜血染浸,以剑支地,努力试了试,终究无法站立。无奈,狠狠拭去嘴角的血渍,因着失血过多,映在月色下的脸苍白得有些可怕。
“你他娘的身手不好,脑子也不好使么!”
如此的谎言,即是他兰舟都能够反应过来,莫说是他人了。兰舟虽然以近筋疲力尽,骂起人来依旧不含糊。
这一路而来,遇上这帮豺狼,本欲在天黑之前进入草原深处,现下却被截阻在这个地方,真他娘的倒霉。方才以为小命休矣,幸而遇上这两公子,今日怕是可以避过此劫了。
纵兮呡了呡唇,不再置一词。很明显,这场谈话毫无意义,既然无意义,那就无需再浪费唇舌。
也只是眼神交汇的瞬间,那领头的黑衣男子陡然举剑刺向兰舟,另外四位一齐攻向子棠。
那一刹,子棠动了。
纵兮也动了。
迎面而来的利剑被挡在墨玉之外,只听“铮——”一声,死柄利剑竟在触及墨玉的瞬间折成两段!
而领头男子的长剑却被纵兮截住,死死地夹在两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