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那红衣女子身上时,谁都不曾注意一旁的怀若。唇角抽了抽,不确定地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握在手中水袋被他愈扣愈紧,修长的手指犹如钢爪一般有力,牛皮的水袋竟似要被他握穿!
十余年不见,远远地隔着幕纱,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只是容颜会变,有些东西却是独一无二的,譬如《子衿》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那首《子衿》是他永生都不会忘记的,第一次听到是子棠唱的,曲子幽缓,隐隐有着悲痛,若非经历过生死恋爱,绝是唱不出那曲子的韵味。只是当年,那小小的子棠硬是哼出了几分意思。
子棠说那曲子是她母妃韶韵教她的,然后子棠便是教给了他与秋韵。韶妃素日从不踏出宫门半步,亦是不爱歌唱,是以这首曲子知晓的人不多,除去他与秋韵,也便只有子棠了。当年那人路过,恰好捎上了子棠流浪,依着那人如今的实力,子棠定是安妥的。
只是秋韵,那定是不可能的了。当年,她不辞而别,他曾一个人在宫门口痴痴地等了她数日,却是连秋财也再未见过。他也曾秘密出去打探过他们的消息,只是却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寻常百姓要活着也真是不容易。为此,他也便更恨了虚怀濬,若不是他穷兵黩武,弗沧的百姓又何须因不负课税而远走他乡!
秋韵也就不会离开了。
心隐隐地作痛,那个时候小,虽还不知道何为情爱,他与秋韵却是投缘的。随着年纪渐增,便也渐渐懂得了些东西,如此也便愈发地难以抑制。时常作想,若是他为弗沧国主,秋韵定是会回到他的身边,离开弗沧的百姓也会一一归乡。只是奈何,他的母妃不得宠,朝中素来无人,也便只好隐忍了。
女子渐近,曲子也
便终了。本是两拨敌对的人,此刻却都谨防着眼前这位红衣女子。
“是修罗!”
陡然,一名“洵夏义士”近似尖叫起来。
随着那一声叫喊,所人便是更加警觉,每个人的神经霎时绷紧至极,握剑的手竟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杀伐之气“噌”地铺张了整个林子!
红衣修罗,一个三年来令江湖震撼的女子,一个可以与夜狼分色的杀手。她的出现无疑代表着死亡,出剑之快似如雷霆闪电,曾经一剑出鞘立斩数十位一流高手!而那一霎,那些人甚至连剑都不曾握紧!
只是至今尚无人查清她的底细,她素来神出鬼没,独来独往。
“呵,”女子轻笑,像是被那人逗乐了一般,柔声道:“这位义士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乐阳城里的小小歌妓,今日听说有故人来访,在此等候,不巧却是遇见了这不该遇见之事。”言语轻缓温柔,略含笑意,这本该是暗含讥讽的话,却被硬生生地说得妩媚起来。眸光流动,最终落在怀若身上。
“站住!”
一声厉喝,洵夏义士压根是不相信这位红衣女子话。若真是乐阳城里一名小小的歌妓,见着这等阵势,又岂会此等从容,她的言语举止无疑是待在场所有人的震慑。
女子浅浅一笑,连目光都不曾一动,亦是缓缓向前。
一步步逼近,那些人一步步后退,唯有怀若呆呆地立于远处,竟是傻了一般愣愣地望着缓缓而来的红衣女子。
见着那红衣女子愈来愈近,怀若却是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柏玉却是略略一急,猛地伸手拉了一把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