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王夫妻的陵墓依央武帝的陵墓而建,因是禁地,所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任风吟与任风杭骑马从旁边的山路上山,站在山顶向下俯瞰,正好可以看见她亲生父母与武帝的三座陵墓依山而建,不远处有河流蜿蜒而过,想来是藏风聚水的宝地。不远处还有工人在修建一座比武帝陵略小的坟墓,想来是为南宫皇后准备的。任风吟看着山脚下的墓地,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吟儿。”任风杭听见她的叹息声,扭过头看着她,轻声道:“说来也是奇怪,那时朕已十岁,很多事都还有印象,唯独对这件事,竟是,完全抛之脑后不再去想过了。”
“大概是父皇明令说过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这些吧。”任风吟笑笑,不以为意道。
“不过,不过朕倒是还记得叔父的模样。”任风杭说着,眼望着连绵的群山,似是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之中。
任风吟听见这话急忙追问道:“是怎样的?”
任风杭盯着任风吟看了许久,微笑道:“这双眼睛像极了叔父倒是真的。不过其他,倒是更像父皇一些,难怪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什么端倪。”
“以前大家都说,女儿像父亲是有福气,因此听见别人说我像父皇,我和父皇都是极开心的。”任风吟想起以前任恒恪还在的时光,不由莞尔。“其实我不怪父皇没有告诉我关于我父母的事情的,毕竟他养育了我十六年,我在皇宫里,在他身边的日子,未必会比在江夏王妃夫妻身边差。”
“但是你怪母后。”任风杭一语便戳破了任风吟的心思,他接着道:“你怪她明明知道你父亲死于飞虎国人之手,却没有阻止你和亲远嫁,陷你于不仁不义不孝之地。”
“大哥……”任风吟唤了一声,低声道:“别说了。”
“吟儿,你爱上尉迟不却了吗?”任风杭没有理睬她,自顾自地询问道。
爱上了吗?任风吟听见这个字眼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再仔细想想,她好像昨天还在母后的宫殿里说出过,她爱他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吧,任风吟想着,垂下眼睑道:“大哥,想来你是还不知道,我不久前,刚刚失去了我和他的孩子。”她抬起头,看着身侧的任风杭道:“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明白了,从今以后,我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只有一
个人可以同我一起面对。大哥,我怎么会不爱他?”
“可,可我又恨他!”任风吟支吾着,眼神却是十分坚定的道:“若,若不是他们这些皇族贪得无厌,天天想着侵略我们,又怎么会有战争,怎么会造成……造成我父亲的……”
任风杭听着她这话,不禁苦笑。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连年的战争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永无破镜重圆之日。当年父皇英勇,御驾亲征大破敌军,又有东方无傲少年得志,深入大漠直捣敌军大营,飞虎国闻风丧胆,这才稍稍消停了数十年而已。如今尉迟不畏继位,野心勃勃,又知央武帝已然驾崩,他们士气大增,更加贪婪 ,西北五镇的***不过是个开端而已,风吟的和亲或许会对两国关系有所改善,可尉迟不畏心意已定,这场战争,势必开打。
任风杭不是不想好好治理国家的,无奈武帝执政四十年之久,有些他的得力臣子早就先他而去,留下来的,都是些苟延残喘的废物而已。任风杭虽有自己的一些官僚,有些却也是太过年轻,急功近利。再就是南宫皇后的那些兄弟组成的外戚党,其势力这些年渐渐膨胀,竟有些让他措手不及。朝内令他头疼不已,朝外更是如此,东方无傲掌握重兵,暂时能镇住西北一方,而东南方的倭寇,确实令任风杭头疼不已,派去的将领虽都是大将,可都不善水战,时常惨败而归。东方齐老将军也曾派出自己的关门弟子协助,可都因为太过年轻,主将不予以重任,也是无奈。
“我记得东方老将军十分擅长水上作战,他如今年岁大了,可是他的弟子还年轻,而且若是得他真传,在海上随主将历练多年,必能成大器。”任风杭担心的这些,任风吟心里也有数,她人虽在塞外,确是时刻关心国中诸事:“风叹与东方无傲时常通信,若是涉及机密,东方哥哥会派专人与风叹交接,你也知道丝绸之路上人多且杂,实在是极好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