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舒娅也来到了上海,杨帆颇觉惊喜。当他兴冲冲赶到约定的见面地点,见到看样子至少已有五个月身孕的舒娅时,惊喜变成了惊吓:“你在电话里不是说还没有结婚吗,怎么就要生孩子了呢?”
“谁说没有结婚就不可以生孩子,”舒娅一脸的不以为然,“别大惊小怪了。”
杨帆瞠目结舌,心中嘀咕难道自己已经落伍了吗。有心想询问一下关于孩子爸爸的事情,又怕触及舒娅的隐痛,只好委婉的说:“你一个人来上海吗,这种时候最好留在亲人身边,有人照顾着比较安全”。
舒娅怅然叹气:“我也是没办法呀,我妈不赞成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只好先远远的躲着她,也免得惹她生气难过,等孩子生下来再去见她,她总不能让我把孩子塞回肚子里去吧?”
杨帆啼笑皆非,出于义愤,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孩子的爸爸呢,为什么不让他来照顾你和孩子,这本该就是他的责任呀。”
舒娅瞅他一眼,心中感慨:多好的纯良青年,他那女朋友怎么就把这么个难得的好男人给放弃了呢!
杨帆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不小心碰触到了她内心的伤痛,内疚的说:“对不起。”
舒娅笑了起来:“我没事,你用不着道歉,那个男人不知道我怀孕,我也没有打算告诉他。”
对于舒娅的决定,杨帆无法苟同,直率问:“那你有没有替孩子想过?”
“有啊,”舒娅眉飞色舞,“孩子的生父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男人,诺,你在杂志封面上也见过他的样子,他的种好,能保证孩子的优良基因。”
杨帆狂暴冷汗,本来还以为有什么悲情故事在里面,可现在听舒娅这么一说,他难免猜测赶情她只是纯粹找人家借了颗种子而已?不过,想想杂志封面上那个男人的形象,再看看眼前这位的美色,两者基因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绝对是棵好苗子呀。突然察觉自己的思维也有点不正常了,杨帆赶紧打住,抹一把前额的冷汗,忧心忡忡看着舒娅,欲言又止。
舒娅不耐烦:“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别一副便秘的样子好不好,以前不是挺爽快的一个人嘛。”
杨帆苦笑一下,语重心长:“舒娅,人生总会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对你的人生负责,还有,孩子不是宠物,不是拿来玩的,你得对他负责……”
“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舒娅摆一摆手,打断他的说教,“你是不是以为我受了情伤,怕我变得玩世不恭,自暴自弃,甚至潜在报复社会的可能性?”
杨帆点点头,坦然承认:“是有点担心。”毕竟**这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放心吧,我没有自虐和虐人的爱好,即不舍得折腾自己,也没有兴趣折腾别人,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一个心态正常、心思纯良的好公民。”
杨帆眨了眨眼,表示半信半疑。
“没错,我是又受了一次情伤,而且这一次比前一次伤得更深更狠,”舒娅说得很平静,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流了多少眼泪之后,再提起那些事、那个人,才可以做到心如止水,“那个男人离开后,我才发觉自己怀孕了,我妈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是一切以我为重,她怕这个孩子会影响到我以后的生活,希望我能把胎儿拿掉。可是,对于腹中的这个孩子来说,我也是一个母亲,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名字叫《无声的尖叫》,在里面展现出的胎儿被拿掉的过程非常残忍。”
杨帆的脸色发白,想起了自己与秦可儿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不由喃喃说:“是很残忍。”
“我实在狠不下心把那么残忍的手段加诸于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骨肉身上,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也不是因为玩世不恭、自暴自弃,仅仅只因为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我心爱的孩子。”舒娅抬手轻轻覆在腹部上,象是有所感应般,胎儿在腹中动了动,她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坚毅的神采。
作为交情深厚的挚友,杨帆对于舒娅的选择无疑是尊重与支持的,但心底里也明白,一个女人孤身带着孩子在异地他乡生活并不容易。他诚心诚意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不必见外。”
于是舒娅马上毫不见外的拿出了一叠文件,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不正好有事求你帮忙嘛。”她想在上海开一间酒吧,虽然资金充足,却苦于人生地不熟,找到不合适的店面,而且经营酒吧的各类批文也不容易办理。
杨帆爽快的一口应承:“这些琐事都交给我去办理吧,你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快要出生的宝宝。”
吃过午饭,杨帆送舒娅回家。因为有了在上海定居的计划,她已经在一处环境幽雅的中高档社区里买下一套二手公寓。原房主一家急着出国,连**内的家具一起出售,几乎是提着衣服就能入住,舒娅图方便,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交易。
进入公寓,杨帆四处看了一下,室内装潢简洁大方,房间扫拾得十分温馨舒适,看得出来舒娅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放心之余,杨帆向她提议:“你现在行动不便,我按排一个人来照顾你的日常饮食起居吧?”
舒娅却有所顾虑:“我一个单身女人,又怀有身孕,你安排人来照顾我,会不会让人家误以为你包养我?”
“不会,”杨帆笃定说,“我这人在别人口中一向评价不错,一看就是个纯良正直好青年。”
舒娅点头表示赞同。
杨帆又说:“就算别人要误会,也只会认为是你死扒着我,谁让你一看就是一副蔫坏蔫坏的样子。”
“滚。”舒娅气得一脚把他给踹出了门。
在杨帆的帮助下,酒吧的店铺、装修及申请营业批文等事宜很快完成。舒娅又把原先绮梦酒吧的店长艾蓝和DJ小柯给挖了过来,并配给他们一定额度的股份。这两人的工作能力本就十分出众,现成为了酒吧股东,相当于替自己打工,更是干劲十足。有了这两个得力助手,舒娅即使在筹备开业的最忙碌时期,也能安心养胎。
酒吧开业那天,杨帆带了一大群朋友来捧场。看着酒吧招牌上的名字,他记起楚杰名下那个久负盛名的幻影娱乐,就问舒娅:“为什么你这个酒吧的名字要叫‘幻影’呢,难道你还等着那个男人来找你吗?”
舒娅一本正经回答:“是呀,我等着他来找我,然后再象甩鼻涕一样的把他甩掉。”
杨帆作了一个嫌恶的表情:“你好歹是要当妈的人了,能不能注意一下胎教呢?”
舒娅眼波一转,笑嘻嘻凑近杨帆,问:“那么你呢,还在等你的女朋友吗?”
杨帆淡淡说:“她让我给她六年时间,我当然要等够六年。”
“然后呢,也象甩鼻涕一样的把她甩掉吗?”
杨帆凉凉瞥她一眼:“你见过象她那么漂亮的鼻涕吗?”
“我难道不漂亮吗,结果还不是被人甩,而且被甩了两次,”舒娅咬牙切齿,“所以,我怎么着也得甩回去一次,不然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杨帆很想问一句,如果那个人一辈子都不来找她,那她该怎么甩回去。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暂时不打击她。
临近预产期的前十天,胎儿突然在半夜时分发动了,事情偏偏就有这么凑巧,这一天,杨帆回北京去了,平日照顾舒娅饮食起居的阿姨请假,艾蓝和小柯一时间联系不上。求助无门之下,舒娅只好强忍着腹中的阵痛,独自坐电梯下楼,运气还不算是很差,马上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出租车司机是位热心的大叔,送舒娅到达医院后,还把她扶进了三楼妇产科。临走时又好心的交待:“闺女,不管哪个亲戚或朋友,你还是打电话叫个人来吧,万一难产什么的,也得有人签字呀。”舒娅无语看他,不知道是该道谢还是该生气。
其实,并不是只有难产的时候需要签字,进入产房后,舒娅听见医生在门外喊:“舒娅的家属,舒娅的家属在哪里,快来签字。”
舒娅回应:“这里,在这里,请拿给我签字吧。”医生和助产护士惊异的看向她。
舒娅因为痛疼而变得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请把笔给我。”颤抖着手签下字后,她在医生和护士的脸上看到一种名为同情的神态。
生产的过程很顺利,从进产房到孩子出生,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在孩子哇哇的哭声中,舒娅听见助产护士说:“是个男孩,宝宝很健康。”亲了亲孩子那红彤彤的小脸,舒娅精疲力尽的合上眼,两行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渗出,沿着颊畔缓缓滑落。
……
按照杜氏集团的惯例,每年十二月中旬,世界各地事业部的总负责人会齐聚纽约总部作述职报告及参加年会。在杜惜若接撑杜氏的第五个年头,整个集团的发展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因此这一年的年会晚宴格外盛大。秦可儿作为杜氏集团大中华区事业部的总负责人,有幸参加了这场盛宴。
主席台上,杜惜若正在致祝酒词,她并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此刻大概是因为心情太好的缘故,神采飞扬,显得个人都在熠熠生辉。这种快乐情绪感染了在场诸人,当她举杯邀请大家共饮的时候,宴会的气氛被推向了**。
置身于这样一种热烈而欢快的氛围中,秦可儿注意到楚杰依然是一脸的淡漠。她加入杜氏集团四年,前两年跟在成浩身边学习,后两年被派往大中华区事业部开始独挡一面。与楚杰相识的时间不短,见面的机会也不算少,却从来没有见他笑过,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除淡漠以外的其他表情。与时下流行的冰山男或面瘫男故作深沉的冷若冰霜不同,他只是对身边的一切事物毫不在意,漠然处之。
成浩偶尔会有所感慨:“以前的楚杰多有趣,懂得玩又喜欢笑,见到漂亮的小姑娘就一脸痞样喊妹妹,一双桃花眼没事四处乱放电,惹得多少小姑娘碎了一地芳心,哪会象现在这样,跟个小老头似的。”
看着现实中总是一脸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楚杰,秦可儿实在想象不出他那双眼含情、嘻皮笑脸喊妹妹的形象。直到她见到舒娅四岁的儿子楚忻,那个漂亮到出奇的缩小版楚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见人三分笑,足以秒杀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所有女性的芳心。
酒宴正酣,楚杰悄悄离席,避到了宴会厅外侧的一个小露台上,一扇玻璃门把露台隔出了一个相对宁静的空间。他放松的倚靠在栏杆上,指间随意挟着一支烟,却没有抽,烟头已积了长长的一截灰。
秦可儿进入小露台的时候,楚杰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不欢迎的态度已表露无遗。向来聪慧且善解人意的秦可儿不但视而不见,还很自来熟的喊着他的英文名字:“Alger,你有没有去过中国大陆的上海市?”
楚杰冷漠的看着她,显然很反感她的打扰。
“说起来也挺巧的,我在上海见到一个四岁的小男孩,长得和你很相似,不,不仅仅是相似,应该说简直是你的缩小版。”
楚杰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在他下逐客令之前,秦可儿迅速说:“哦,对了,小男孩的名字和你的中文名字也挺接近,叫楚忻。”
楚杰手一抖,一截烟灰被震落在地上。秦可儿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淡漠以外的表情,似悲似喜,更多的是震惊。
“那孩子的名字叫楚忻?”他重复问一遍。
秦可儿点点头。
楚杰闭一下眼,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紧张:“那孩子的父母还好吗?”
“小忻的家庭是单亲家庭,我只见过他的妈妈,是位罕见的大美人,名叫……”
“舒娅。”楚杰轻声说出这个在心中惦念了五年的名字。
秦可儿笑了笑:“她如今在上海经营一间名为幻影的酒吧,如果你觉得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要她的电话和住址。”说完,她转身走出了露台,刚出门口,听见楚杰在身后说:“Cherry,谢谢你!”
“希望不是我多管闲事。”秦可儿细心替他把露台的玻璃门合拢。
楚杰又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一口,甘冽的烟草气息让他激荡的心绪渐渐平复,烟零缭绕中,他的眉目变得模糊缥缈。在他前方,是灯火璀璨的城市,红尘十里,繁华万丈;在他身后,热闹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 歌舞升平;而他却游离于这样的繁华与热闹之外,满怀萧瑟。
收到楚杰递交来的辞职报告及放弃杜修宇生前划归到他名下一切产业所有权的声明书后,杜惜若沉默了几分钟,面无表情的问:“能解释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吗?”
楚杰语气郑重:“十年之约还剩下五年时间,请让我为自己赎回那五年时间。”
杜惜若讶然扬眉:“你还记得那个十年之约?”
楚杰微笑:“怎么会不记得。”
杜惜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好象很多年没有见你这样笑过了,这些年,你对我是有怨气的吧?”
“我的气量应该比你要大一些。”
杜惜若神情缓和,笑着说:“你这是在拐弯抹角说我气量小?
“惜若,很多事,你当年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楚杰缓缓说,时隔多年,再提起当年的事,心态格外的平和理性,“刚开始,你提出十年之约的条件时,我以为你仅仅只是为了报复舒娅扔掉你求援信的行为,但又不想与我翻脸,才提出来的折中办法。但在你离开书房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渐渐想明白了,那个时候,你刚接掌杜氏集团,根基不稳,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元老级人物****。你也许不一定非用我不可,但有我在你身旁辅佐护航,你必然会轻松和安全许多,而这些本就是我的责任。舒娅心太软,有时候甚至会犯点烂好人的毛病,我却又总是对她心软。在那种草木皆兵的环境下,如果有人以她为破突口,未必不是一个变数,所以,以我们当时的境况,她的确不适合留在我身边。”
“这是一方面原因。”杜惜若坦然承认,“另一方面,我确实因为她所做的事情而对她有所排斥,提出十年之约,其中不乏想让时间来消磨你们感情的意思,可是很明显,这五年来,你过得并不开心 。”
相对静默片刻,杜惜若喟叹:“你很爱她吧?”
“是,很爱,比我自己当初所认为的还要爱,这五年来,我从没有停止过想她。”
“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楚杰摇头:“无论如何,我不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只是,心里会很难过,
做出取舍的那一刻——”他顿了顿,虽然脸上在笑,眼中却有了痛楚的神色,“痛彻脏腑!”
“那么,你现在是打算去找她吗?”
楚杰微微颌首:“我曾经以为会永远的失去她,毕竟那一年她才二十三岁,既使你没有禁止我说出真象,我也不可能让她把大好年华空耗在苦苦的等待之中,当一个男人真心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不会舍得让她当王宝钏的,要么相伴,要么放手。尽管我已经做好永远失去她的准备,但仍然害怕听到她已属于另一男人的消息,所以这些年,我不敢去关注她的任何消息。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她在四年前生下了我的孩子,现在仍然单身。”
“所以,你今天一上班就来向我辞职?”杜惜若不满的瞪他一眼,“害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惜若,”楚杰诚恳的说,“这五年来,你做得很好,比我们所有人当初所预料的都要好,现在的你事业如日中天,地位稳如磐石,身边人才济济,手下精英云集。我在与不在,对你对杜氏,都不会有很大影响。”
杜惜若故意刺激他一下:“舒娅至今单身未必是因为在等你呢,就如我现在也单身,却不是为了耿绍昀,而是因为我有了笑笑和开心这一双儿女,婚姻于我而言可有可无,懒得麻烦。”
“是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单身,就意味着我还有机会,并且她为我生下了孩子,我得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最后,杜惜若与楚杰并肩站在办公室的巨幅落地玻璃窗前,办公室位于曼哈顿城中59层顶楼,从这里俯瞰,洛克菲勒中心广场的景致一览无余。
“你好好看一下,”杜惜若指着楼下说,“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站在你今天这个位置上,就这样全盘放弃,值得吗?”
楚杰望向广场正面普罗米修斯飞翔的雕象,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喷泉池的水花射向半空,在阳光下荡出一圈圈的光晕,他愉悦微笑:“值得的。”
杜惜若拿起辞职报告签下字,却把那份放弃产业所有权的声明书扔进了碎纸机里:“爸爸在遗嘱中已经申明过,凡是归入你和成浩名下的产业,都属于你们个人所有,我们得尊重他老人家的遗愿。你们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这份父子之情却是真实的。”
楚杰离开那天非常低调,就只有杜惜若和成浩去为他送行。临过安检之际,杜惜若拥抱他一下:“杰哥,正如你所说,我现在事业如日中天,地位稳如磐石,一个小变数对我再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如果愿意,随时欢迎你带着你的小变数回来。”
楚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如果想我了,就去上海看我吧,包吃包住机票自理。”
……
楚杰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抵达上海,他先找了一家酒店安顿下来。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天一早,他神采奕奕的来到舒娅母子居住的小区。刚进小区门口,一个四、五岁的小萝莉突然蹿过来,一下子抱住他的腿哭喊着:“叔叔,你娶了我吧。”
楚杰低头看着小萝莉,瞬间石化了。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你就是结婚了,今天也得给我上学去。”
听见这个熟悉得如同刻入骨髓的声音,楚杰震惊的抬起头,就看见了五年来朝思暮想的人,他几近贪婪的凝视着她,那熟悉之极的容颜正是烙印在他心底深处的模样。舒娅似乎也惊呆了,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
一路走来,楚杰设想过许多种重逢的场景,独独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自己居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萝莉求婚了,而且这个小萝莉很可能是自己的女儿。等等,女儿?楚杰差点惊跳起来,弯腰抱起小萝莉,平举到眼前看了又看,没有找到丝毫与自己或舒娅相似的特征。转过头,他疑惑的看向舒娅:“难道不是一个长得很像我的男孩吗,怎么变成女孩了呢?”
舒娅抚额:“这孩子不是……”
一个小男孩从舒娅身后跳出来:“哈哈,小草,你又想不去幼儿园,小心我去告诉艾蓝阿姨哦。”
楚杰慢慢放下小萝莉,看着小正太,小正太也正看着他。 一大一小两张完全一样的脸,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满脸的激动,一个满脸的困惑。
楚杰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小忻突然猛拍一下脑袋:“哦——”回过头冲着舒娅喊,“妈妈, 这个哥哥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干爸说过,只有双胞胎才会长得一模一样,那这个哥哥跟我是不是双胞胎呀?”
舒娅再次抚额叹气,小草奶声奶气的说:“笨蛋小忻,双胞胎是指一个妈妈同时生下来的两个宝宝。”
楚忻一双大眼睛眨吧眨吧,好奇宝宝的求知欲总是特别强:“那是怎么生下来的呢,跟小鸡下蛋一样吗,为什么我妈妈和你妈妈都只生了一下蛋,没有生两个呢?”
“啊哦——”小草歪着小脑袋苦思冥想。
楚杰来到楚忻面前蹲下身体,轻轻拉住孩子胖胖的小手,一股柔情从心底里升腾而起,欢欣伴着酸楚:“小忻,我是你的爸爸。”
楚忻晃一晃小脑袋,小脸蛋上表情严肃:“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
楚杰纠正:“是爸爸,不是哥哥。”
小忻还是摇头,扭头神秘兮兮的看了妈妈一眼,抬起小手放在嘴边悄声说:“哥哥,看在你长得这么像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想当我爸爸的人可多了,如果让妈妈知道你们想跟她抢我,她会不高兴的。”
楚杰一脸呆滞,喃喃说:“他们想抢的人可不是你。”
“哥哥,你就别想骗我了,”小忻得意洋洋,“干爸说了,凡是想当我爸爸的人,就得先去排队,让我妈妈帮我一个个的挑,这样妈妈才不会生气。干爸还说,想插队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哥哥你应该排到最后面去呀。”
楚杰咬牙:“你的干爸是谁?”
“干爸就是干爸啰,我最喜欢他了。”小正太一脸的自豪。
楚杰酸溜溜说:“那不是个好人,都教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小正太生气了:“你说我干爸的坏话,我不跟你玩了。”
“对,不跟你玩了,”小草在一旁帮腔,“小忻的干爸可好了,常常带我们去吃肯德基,还送玩具给我们。”
楚杰郁闷,发觉自己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