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开始苏唯就再没开口和萧景渊说过一句话。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一心等死而已。

那天萧景渊进来，正巧碰上婢女端着早点往外端，一份早点几乎是原封不动。

婢女看见萧景渊脸上不悦的神情慌忙低着头道：“娘娘说她没胃口......”

萧景渊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自己随手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走了进去。

苏唯还半躺在床上，本就巴掌大的一张脸此时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的话，萧景渊几乎都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萧景渊的脚步声愈近，慢慢走近床边，但苏唯的眼珠都没有稍微移动一下，只是没有焦距地张开。

“你是打算饿死自己来报复我吗？！”萧景渊隐忍着自己心底的怒火，低沉着声音问道。

但苏唯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萧景渊站在榻边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半晌，突然把人一手捞了起来，强硬地掰开她的下巴，丝毫不温柔地把粥灌进去。

“咳咳咳...”苏唯根本合不上口，食物经过喉咙来不及吞咽，她被呛的痛苦地咳嗽起来，徒劳灌进去的粥也大部分从嘴角溢了出来，落在被面上，苏唯整个人狼狈不堪，下意识地痛苦挣扎。

萧景渊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的手用力之大几乎在苏唯的下颌压出两道青红色的痕迹，但他浑然不觉，这几日不仅苏唯心如死灰，她的消极抵抗也让萧景渊几近崩溃，他此时的愤怒到底顶峰，完全压抑不住。

直到苏唯被灌进去的粥完全吐了出来，随之剧烈咳嗽着吐出来的，还有一抹刺眼的鲜血。

萧景渊这才慌了手脚。

“怎么回事！”萧景渊看到那一抹鲜红色，整个心都纠起来了，慌忙地往外面喊道：“太医，马上叫太医过来！”

苏唯本来胃里就没有什么东西，吐完那几口血之后几乎就虚脱了，痛苦地蜷缩着身子不能动弹。

萧景渊半搂着她，明显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如今已经枯瘦不堪，骨头都能咯着人。就像是一朵脱离了泥土的花，迅速地衰败下去。

她无力地蜷缩在萧景渊怀里，脸色因为刚才急促的挣扎而有些泛红，但是气息却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完全断掉。

萧景渊有些无措地亲吻着她的脸，反复地喃喃：“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没有...还没有......”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怀里的人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他的一举之错可能已经葬送掉了所有还没开始的一切。

可是等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陛下，老臣实在...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底下一众太医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言语。

“哀毁过度，什么叫哀

毁过度！朕养你们是要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吗？她必须活着，要是治不好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地上碎瓷碗片散乱一地，萧景渊怒不可遏，连尾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用，这个高高在上，从来不畏天不畏地的九五之尊终于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他似乎注定是要失去她了。

苏唯自那天口吐鲜血之后就一直昏睡，原先还时不时能够睁开眼睛，可她的目光也不会在萧景渊身上多停留一秒，可直到最后，她似乎都懒得睁开眼睛了，而是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睡了下去。

如果她是想要折磨萧景渊的话，那么她应该睁开眼睛看看，她的确做到了。

萧景渊一直夜以继日地陪在旁边，等着她醒来，等着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即使她不会多看自己一哪怕一眼，然而都没有。

她就这样静静地沉睡着，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境之中，这种没有期限的等待叫人绝望。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萧彻还活着，我没有杀掉他，你会不会醒过来。”萧景渊面前昏睡的人，俯下身贴近她，轻声地说道。

“如果你醒过来的话，我就放他一马，你说这样好不好。”

可是面前的人始终没有给他回答

萧景渊已经几乎绝望了，太医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苏唯不会就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如果三天内再不醒过来，只怕是真的要天人永隔了。

“陛下，你歇会儿吧......这已经两天两夜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旁边老太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榻上那人能不能醒他不知道，可萧景渊再这样不眠不休地守下去，恐怕真是会病倒的。

萧景渊仍是静静地看着熟睡的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有的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地去探她的鼻息，只要那微弱的呼吸还在，那就够了。

可是一想到不久后他可能连这样微弱的呼吸都要感觉不到了，心就一阵一阵地绞动起来，痛彻心扉。

“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再也不逼迫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你想出宫想去哪里都行，我不拦着你，甚至你想去见萧彻也可以，只要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把萧彻从大牢里放出来了，他现在就在太子府，只要你睁开眼，只要你睁开眼就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