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龄心神不宁地守着幽微灯火枯等了半晌,猫没等着,倦意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哈欠连天地缩回被里,想着稍微躺一会。
但自然而然,再睁眼便是天光大亮了。
她唬了一跳,翻身坐起来,却发现床帐前的滚脚凳上蹲着胖乎乎的熟悉的身影。
阿喵!
亦龄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积压的惊惶不安瞬时散去,她撩开帐子拍了拍床让猫跳进来:“不是跟你说了别到处乱跑了吗?怎么还去郕王府?”
阿喵斜她一眼,理直气壮地喵了一声,一副我自有主张,你这个人类不懂不要说话的样子。
亦龄:“……”
行吧。
你也不小了,我就信你一回。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愤愤然撸起猫来。
等含笑端着铜盆进来时,阿喵被她摸地趴在被子上直翻白眼。
含笑不禁莞尔:“姑娘,起来洗漱吧,一会用早饭该迟了。”
亦龄刚一松开手,阿喵便噌地从床上跳下来,毫不留恋地跑掉了。
她还以为它又得在外晃荡一天,没成想等她从正房回来,就见它摊饼一样睡在廊下晒着的被子上。
听着脚步声,它睡眼惺忪地张开眼。
她上前摸了摸它,黑色本就吸热,又是夏天,它皮毛都被晒地滚烫。
她失笑,推它:“别在这睡了,屋里多凉快啊。”
它不理她,懒懒闭了眼继续睡。
亦龄只得进了屋。
夏日的午后总是分外漫长,好在陈英之前送了她一箱子话本。
她随手捡了一本,倚在南窗下看。
读的过程中,她时不时分心往窗外看一眼。
不知道是第几次往外看的时候,阿喵不在了。
她搁下书,刚要往庭中张望,含笑端着一碟子用冰凉井水湃过的西瓜进来了。
亦龄也就顾不上猫了,挽起袖子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吃到第三块的时候,含笑端来水让她洗手,“姑娘,寒瓜不能吃多了。”
西瓜性寒,这名字倒也直白。
至于后来是怎么演变成为“西瓜”的,亦龄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阿瞄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盯着桌子上青皮红瓤的西瓜连声叫
嚷。
那架势,活像嚣张跋扈的纨绔少爷要强抢民女一般。
亦龄怕迟了它就亲自上爪了,忙挑了块籽最少的给递到嘴边。
它赞赏地看她一眼,吭哧吭哧地开始啃西瓜。
在此过程中,甩了她一手西瓜汁。
等到终于吃完,她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洗手,它则心满意足地跳到软榻上继续睡觉。
亦龄又是好笑又好气:“你还真是大爷做派呢。”
可抱怨归抱怨,单单只看着它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这一下午都觉得分外开心。
阿喵晚上又出去了一会,等它回来时亦龄都睡了。
它从帐幔下钻过来跳上床卧在了亦龄身边,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了它几下,搂着它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亦龄醒了,猫却还没醒。
她也不想起来了,就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
这一刻太美好了,好到她希望时间可以停止。
但想到记忆力和肚量都惊人的太子,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影影绰绰的梳妆台。
她想,还是得积极创造机会把佛珠还给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