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孟端胡同时,亦龄让车夫停车。
车夫有些犹疑,掌司太监交待的是把这位小姐送到家。
可亦龄坚持就在这下车,他也只得从了。
没看掌司都对人家毕恭毕敬吗?
他非得跟人家硬犟什么?
他就是个驾车的,听谁使唤不是使唤?
谁大听谁的呗。
他不知道,崔忠杰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
一来帮个不足为道的小忙,向人卖个好。
二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心里也好有个底。
却没成想人家不叫送回家去,这让崔忠杰一面想是不是被看穿了小心思,一面又忍不住越发犯嘀咕。
“金城坊?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倒真是好人家的孩子。
可那块显赫人家太多,这也说不准是哪家小姐啊?”
若是让亦龄知道他的想法,必定会哑然失笑。
她纯粹是怕不能自圆其说。
明明说了去邵家的啊。
嗯。
路上撞见阿喵了。
它腿折了。
所以就没去了。
到这里,还说得通。
可这马车怎么回事?
打眼一看,就不可能是租车行能有的马车啊。
她总不能告诉家里,阿喵有事没事就在外面惹祸,还戴回了太子的佛珠,让人家一顿好找。
怎么听,都有种天方夜谭的魔幻感觉。
而且闹了今天这一场,太子应该很快就会来找她要佛珠。
只要还回去了,事情应该也就了结了。
亦龄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阿喵抱在怀里,托着它的伤腿往家走。
虽然一路一直挑树荫下走,但天气炎热,又没什么风,抱着毛茸茸的猫,简直像贴着个小火炉。
细密的汗不止把她额前的碎发都黏成了一绺一绺的,也明显浸湿了阿喵的皮毛。
它有些不舒服,动了动前腿,有要挣扎的意思。
亦龄怕它把夹棍弄挪位了,也顾不得热了,用力抱稳了它,低声安抚:“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
从前不管她对它说什么,它总会喵一声来回应,仿佛听懂了一样。
今天它没有出声,但却真安静了下来。
她从前听人说,猫狗是靠人的语气来
判断人在说什么。
但这会儿,她真的相信阿喵是能听懂她的话。
“我真不知道玉指也喜欢小白,之前摸它纯粹就是手痒了下。
今天也是凑巧了,没想到能碰见它。
下次要再看着它去找小白,我一定上去赶它走好不好?
就怕回头邵姐姐知道了,得念叨我欺负她的猫。”
阿喵沉默地窝在她怀里,不发一言。
也不知是在听,还是当耳旁风。
但亦龄仍是继续往下说:“其实,玉指也挺可怜的。
它一开始的主人并不是邵姐姐,是邵姐姐的表妹。
因为嫌养它麻烦,又淘气的很,便要把它扔了。
邵姐姐心善,要了过来。
可玉指伤了心,不肯再亲近人,连邵姐姐都挠。
当然啦——
我也不是说咱就得让着它了,情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吧?
只是如果小白选择了人家,你得拿得起放的下。
天下何处无芳草啊。”
说到这,又忍不住嘀咕起小白来:“我看它很有些摇摆不定的意思,别是想脚踏两条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