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虽说他们这边的联军已经攻下了六座城池，但按照当初的约定，西离得到的也不过是三座罢了。这些利益还不足以弥补西离百万大军的损耗，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朝中那些老头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直接影响自己做出此决定的倾城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他虽然有能力保证她的安全，但他的倾城本该是纯白无暇无忧无虑的，他不想让倾城担上任何污名，更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困扰。

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离开了北越，倾城便没有一天开心过。自从见到那些难民之后，她的脸色更是一天比一天难看，身形也愈见消瘦，着实让他心疼不已。

慕容云清突然间醒悟，自己其实从头到尾都做错了。倾城自来是个心软的人，自己若只是施了手段将她从郝连玄翼身边抢了过来，她纵然是生气，但自己软玉相求两句，她保准便就软了心思。可自己偏偏选了战争一途作为中间的转折点，这显然触到了倾城的逆鳞。

之前的事是个导火索，那一路上见到的百姓们的悲惨便是那导火索后的炸药。这炸药越积越多，他这个站在炸药边上的人早晚得被炸得粉身碎骨。

慕容云清不由庆幸，自己醒悟的还算早，不至于和倾城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

只是想着倾城的那一跪，心中不免心疼自责。想着要去探望，可又怕自己这会子不受待见，去了平白惹了她生气难过，一时不由犹豫踌躇了起来。

虽是如此，他到底没有再耽误了答应邱素素的事情，当下拿出文房四宝草拟了一份撤兵文书，盖上自己的印信，又附上了一枚自己随身的信物，交予亲信一并送到了前方大营。

西离国撤兵，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中反应做激烈的不是西离国的朝廷，而是郝连玄夜。

这也由不得郝连玄夜不急。

当日他忽然收到被软禁在宫中的太后传来的消息，称皇上欲害她性命。而恰巧此时还不到一周岁的世子突然中毒，若不是发现的早，怕是会就这般夭折了。这让他不由想起了自己莫名夭折的大儿子，心中对郝连玄翼再次起疑，也不由对太后心中所提之事信了几分。

于是在太后时不时的书信和侧妃的枕头风下，耳根子向来极软的郝连玄夜便被这两个女人说服了。

只是上一次无疾而终的兵变，效忠他的人已经被郝连玄翼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他手里根本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幸好当初郝连玄翼为了让众人相信这所谓的兵变是兄弟两人合演的一出戏，并没有惩处于他，反而大加赏赐，而原本便掌在他手里的西疆十几万大军也并没有收回，这便给了他机会。

但相对于北越的一百五十多万兵力，十几万人根本不堪一击，他只能寻求周边各国支持。而周边那些小国的国力根本无法和北越相比，无论是军备还是士兵的素质都和北越相差甚远，即便数倍于北越军队，郝连玄夜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幸好有西离国的加入，他的底气才终于壮了些。而且自从开战以来，他们这方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便占领了北越西疆的六座城池，郝连玄夜的心里也不由起了几分骄傲之

意。

可这个时候夜蓝苍却来到了前线，郝连玄夜心中刚膨胀起来的心脏便如那被刺破的气球，霎时间便瘪了下去。

夜蓝苍是他的至交好友，而且还差点成了他的大舅哥，两人的关系自是亲厚非常，可此时却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他心中自是有几分伤感的。

更重要的是这夜蓝苍二十岁时便闯出了军神的名头，且自十六岁参军以来未尝一败。这个名头的威慑力实在是不少，郝连玄夜心里也不免忐忑，全靠着西离的支持壮这底气，却没想到西离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退兵。

如此，郝连玄夜怎能不急。

“我已经让他们退兵了，郝连玄夜派来的使者也都被赶了回去，这样你还满意吗？”慕容云清看着邱素素，眉眼间尽是讨好的笑意。

“谢谢。”邱素素嘴唇翕动半晌，却只突出这两个干巴巴的字。面对这样的慕容云清，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谢谢之外还能说什么。

问他这样做值不值得吗？她已经问了很多次了，可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毫不犹豫的值得二字。慕容云清的沈清与痴情一次次刺激着她的心房，让她忍不住愧疚，更忍不住心疼。可她的心太小，容下了一个人，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了。

慕容云清为她付出了多少她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可是她却拿不出同等价值的回报，沉重的感情一层层在心里堆积，造成了她面对他时越发贫瘠的面部表情和言语。

“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感谢。”慕容云清强迫邱素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邱素素瞥开眼神，淡淡地道：“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都会答应。”

即便是你想要我的身体都可以，这是我欠你的，只是我给不了你我的心，那里是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区域。邱素素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了下去，染上了一层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