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天雨紧张兮兮地问。
“是他当年写下的一封悔过书,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和指印。”姑母毅然决然的看着她说,“我只能把这个交给你了。但你要向我保证,只能把它公布在嘉恒集团的董事面前。现在,我已是父丧子离,这个家……”
说到最后,姑母忍不住唏嘘饮泣。
她凄楚的语气,让天雨不免心生同情,一面应声点点头,一面不知该如何劝慰的坐在她身边,轻抚她的肩头。
第一次和她离得这么近,天雨才发觉她的头发已经花白,憔悴的面容失去光泽,往日的心高气傲,早被李家接二连三的巨变和打击,磨灭的心灰意冷。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如果当初我不出于嫉妒,干下哪桩蠢事,让嘉航母子俩留在李家,也许,就不会闹出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姑母懊悔的说着,好像被过去的一段回忆没日没夜的鞭挞着她的心。
“您……难道您见过嘉航的母亲?”天雨捂住嘴,心中堆积如山的疑问,差一点要脱口而出,可考虑到对方目前的情绪,最终还是隐忍下去。
“嘉航没跟你说过吗?这也难怪,那时他才三岁,大概什么也不记得了。”姑母面如死灰的望着她,沉默了片刻,才依违不决地说,“记得致铭遭遇车祸的当天晚上,他们母子俩就登门造访。爸和应景都守在医院里,家中只有我一个人。虽然,我从未见过她,可我一直很恨她。那种时候,我更是把致铭受伤的责任,全怪罪到她头上。”
“而她一脸无辜的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这个做妹妹的,为何对她这位大嫂的态度如此恶劣。‘难道,他没告诉过你,我们根本不是亲兄妹吗?而且,我们之间还曾经亲密的差点有个孩子!’当时,我不怀好意的抬出几大本相册,一本本的翻开来给她看,里面有很多我和致铭亲密无间的照片。她越看,脸色就越惨白。”
“那个时候,看到她气愤的快要虚脱,我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快活。于是,我自鸣得意的告诉她,公司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起名‘嘉恒’只是为了感谢和纪念致铭的父亲,而他如果想继续留在李家,成为‘嘉恒’的继承人,就必须和我结婚。”
天雨即为姑母当年的妒火中烧,信口开河感到后怕;又为嘉航母亲如此轻易的上当受骗,而颇感惋惜。
她讷讷地问,“那时,您不是已经结婚有喜了吗?而且,爷爷也同意他们一家三口搬回来了吧?您为何还要百般阻挠呢?”
“你……你不会明白的。”姑妈深陷的眼窝里,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光,“当冰冷的机器伸进一个年仅十七岁女孩的身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翻肠搅肚,远比生孩子,比你上一次的流产要痛上百位、千倍。我原以为用这种痛苦,可换得一个深爱的男人,一生一世的承诺。可谁曾想,他大学一毕业,就把所有的承诺和责任抛到九霄云后,和另一个女人私奔了。”
天雨倒吸了一口冷气,陡然明白姑母这段话的全部含义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
姑母对嘉航父子的爱恨交织,以及对她流产后体贴入微的关怀和照顾,原来,全缘于年少与李父初尝禁|果之后,酿下的这杯苦酒……
“可是,赶走他们母子俩后,没两天我就后悔了。背着家里的人,偷偷找到她们母子俩所住的旅馆,可旅馆里的人说她们早就离开了。那时,致铭的意识和身体都在一天天康复,所以,我自欺欺人地想,只要他完全恢复,自然会想办法找回他的妻儿,可谁知……”姑妈的脸上,呈现出人算不如天算的无奈。
‘有些事开始就是错的,可我们总想让它错下去。当我们后悔想纠正时,却发现老天爷再也不给我们机会。’这时,天雨终于明白爷爷当日的感慨,原来所指的,就是当年的这一系列的憾事……
一个钟
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