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不禁悲从中来,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那么自私,都只想维护属于自己的那份感情吗。
“启程,你不是说凌力从小就和你很好。其实,在凌力的心里,也一直把你当作哥哥,所以,你不要那么自私好不好……”
启程却粗暴的一口打断她,“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平白无故去挨那一刀,还假装潇洒大度的笑着说我理解,我支持,我不在意。”
“林子,不要天真的以为把器官的一部分切下来,就像切牛排那么简单!只要是手术就有危险,尤其是像这种手术更有生命危险。你好好想想,如果没有危险,苏扬何必对你大费周章。而且,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手术即使做了也白做。世上还没有一个肝病患者因为手术移植成功,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终老。能延长一、两年,三、五年的寿命就已经是个奇迹……”
“十三年,最长的成功佐证是十三年。”林子倔强的咬了咬下唇,“更何况,即使只能延长凌力一天的生命,我也要为他做这个手术。”
“林子,你冷静点!”启程急了,他已经词穷的不知要如何劝她,“不要把自己当成圣母玛利亚,向所有人泛滥你的博爱,好不好!”
“我不博爱,也不是什么圣母。可我不能对凌力那样的孩子反悔,更不能再做对不起樊篱的事。”林子高亢激昂的冲着他大喊,“我从不知道回来后要面对这么多的事,要面对一个一生永远也还不清的债。樊篱生前从来没有请求过我帮助凌力,可我知道在他从容面对死亡的心里,一定藏着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还有鹏程,如果他活着,也一定会真诚的请求我去帮助凌力。”
“那么我呢?你不能对凌力反悔,就能对我反悔吗?”启程僵硬的抽了抽嘴角。
林子终于把他和樊篱,还有曾说过再也不提起的鹏程摆在了一起。
那泪光盈盈的眸中,含着他永
远也无法触及和抚平的伤痛。
悔恨和愧疚,完全吞噬了他和林子之间的爱吗?还是因为昙花一现的爱,让林子把樊篱摆在了一个他遥不可及的至高点。
林子背对着他,手握门把,意味深长地说,“启程,开门吧,让我走,让我离开!”
“不!”启程听懂了,听懂了林子这句话的意思。
她想离开,想让自己放她走,可他固执的甩开内心的自卑和沮丧,想为自己垂死的爱做最后一线挣扎。“如果你一定要,那我就送你去。”
车子,在无限惆怅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发动起来。
医院,即是生命的起点,也是生命的终点。也许今天还将充当一段爱情的终点站。
他和林子天各一方,站在缓缓上升的电梯里,不似一对恋人,却好像一对形同陌路的男女。
启程情不自禁的想起他们俩,还有楠楠和鹏程第一次在医院里同乘一部电梯时的难堪;想起在电梯前把她摔晕的一幕;想起在樊篱的病房里,对她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一幕……
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似乎都烙下了他和林子过去四年来无法磨灭,或开心,或怨怼的记忆。
走廊上惊慌穿梭的医生、护士,让心思重重的他们俩顿时打起精神,飞快的奔进凌力的病房。
望着折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以及低头站在病床前,泣不成声的苏溪楠,林子颤微微的问,“凌力,他……他出什么事了吗?”
苏溪楠抬起头,涕泗涟涟地看了他俩一眼,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又捂着鼻子抽泣起来。
“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凌力去哪儿了?”林子快要急死了。
“这是什么?”启程眼尖,看到床脚上的几张信笺纸,迫不及待地抓起来。
林子踮起脚尖,凑近他肩头,龙飞凤舞的几行字才跃入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