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昇的手总是温热的,指尖从他的手背上划过,沈秋辞的耳中的雨声瞬间凝滞。
“别担心。”林昇是这般说的。
下一刻,她马鞭长甩,人腾空而起,稳稳站在了湿cháo的树杈上。
身后是骑马远去的沈秋辞。
面前是追杀而来的不留行。
乌鸦?枭?鹫?又或是虎鹰?
没有鸟会比她的剑更快。
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落在树杈上时,树杈又空了,仿佛这水从来只是未停留过的雨。
沈秋辞的手松松抓着缰绳,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刀剑拼接声像是崩断的霜花,惨叫声里浸透了血,让人越来越冷的雨似乎也成了无所躲避的剑式。
“祖父,林少侠是什么样子?”
“哈,‘银鞍照白马,踏飒如流星’,‘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李太白此句恰似为她量身所写。”
“这种模样又哪里是游侠儿?分明又是哪个国主的走狗。”
“哈哈哈哈,林小郎君一拔剑就从《侠客行》《白马篇》去了《野田huáng雀行》,“拔剑捎罗网,huáng雀得飞飞。”她这一剑,只为不平而出,公侯王爵千万金,换不来她一剑救huáng雀。”
“哼,不过是要卖命换钱的游侠儿。”
数年后,他眼疾稍有好转,曾画过一幅画,画上huáng雀群飞于山河。
杨源化问他怎突然这般有雅兴,他垂眸说道:
“‘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那些细作不如以鸟作名,我为太子殿下所创之处,就叫‘不留行’。”
飞不走的雀鸟,无人可谢。
只能杀人。
“久等了。”
沈秋辞一惊,身畔又多了一匹马。
马上那人身上带着淋漓汹涌的血气。
“没有。”
沈秋辞笑。
没等很久。
江淮一带这个时节的雨一旦下起来就绵绵不绝,奔出两个时辰,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卫蔷找了一个破败的草屋让两人勉qiáng栖身。
四处都是湿的,好在带了火器,草屋里也有没湿透的gān柴,应是过往的樵夫所留,将火升起来,林昇又搭起一个木架,让沈秋辞将衣服脱了挂在上面烘。
“幸好这包里有衣服。”
马上原本就挂着行囊,依着定远军的规矩用油布牢牢包了衣物和薄毯,毯子是羊毛织就,林昇将它递给了沈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