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gān?”陆明音冷笑,她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自遮耳目到如此地步。
那小娘子有些怕陆明音,可还是说道:“圣人对国公如何,那轮得到我等置喙?再说……国公是臣,圣人是君,哪有为君者要令臣下事事满意的道理?”
“你说得对。”
陆明音点点头。
她手中油灯轻晃,映得她的脸也明灭斑驳。
“你父为国为民,祖传的爵位不给也就不给了,反正你父是臣,圣人是君,哪有为君者要令臣下事事满意的道理?那让你在上阳宫中为圣人祈福,你怎么还一日日哭丧着脸不成样子?离了上阳宫的时候你就该嚎啕大哭不肯离开才对啊,还能让圣人知了你的一颗忠心。慷他人之慨,还是替手握十万兵的元帅慷慨,你就不怕口气太大撑破了你的脸皮?”
痛骂了一串,陆明音看向其他人,冷声道:“不管怎么说,那卫氏的爵位本就该是元帅的,那是元帅曾祖一辈打下来的爵位,是三代卫氏子弟换来的赫赫声威,是卫氏受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将门’,绝没有这般被人应付了事的道理,哪怕应付之人是圣人,道理总是要讲的。再说,我们现在能每日受教,每日读书,而不是在上阳宫中那般苦捱,亦被许了往北疆寻前程,这是元帅仁善,我受了元帅的恩,自然替元帅说话,若是看不惯,就自寻个能看惯了你的去处,也不看看天下之大,爷娘都不容你了,除了这儿还有哪能容你?至于我,能容我之地,自然千好万好,容不下我的……哼。”
那小娘子还不服气,还要说什么,却被郑兰娘叫住了。
“心娘,我们这般讨论事情,要论的是理,若这等时候都事事将圣人挂在嘴边,连公理都不谈了,那我们也不必再听再论了。”
郑心娘看向自己的堂姐,涨红的脸淡了下来:“大姊,难道忠君之言也是错的吗?”
“忠君自然无错。”郑兰娘抬头看了眼月亮,缓声道,“就如你夸明月高悬,夸一万遍都不会有人说你是错的,可我们说冬雨凄冷,你说明月高悬,我们说桃花正好,你说明月高悬……无趣,亦于理无益。”
坐在胡凳上的郑chūn部看向执灯的陆秋风。
两人竟相视一笑。
薛洗月看了这一幕,心底一叹,默默记了下来。
陆明音锋锐更胜,郑兰娘脱胎换骨,其余姑娘亦有所变……接下这助教一职她本有些不甘愿,如今却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