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想起这句话,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脱去了斗篷,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在那风雪中挥舞起来。
他的一招一式,皆是西陵瑄所授,虽然内力尚且有些虚浮,但招式却异常轻快流畅,足够他简单的防身与自保。说来可笑,西陵瑄不过教了他十来日,却已抵得过他在宫中习学的十来年了。看来,他并不是天资愚……
不知何时,梅德海也上了露台,他远远地看着凤玄瑾风雪中的身影,目光中涌动出欣慰也涌动出担忧,小六子看见了,急忙迎上去:“师父。”
梅德海结过了小六子手中凤玄瑾的那件斗篷,然后才道:“快到传膳的时辰了,你先回宣德殿去应付着,让御膳房的人晚些时候再送膳食。若有人问及原因,就说王上还在园子里赏雪呢。”
“是,师父。”小六子躬了躬身,机灵地往清安殿下走去。
梅德海又静静地立了一会儿,见凤玄瑾收了招式,才拿着斗篷走了过去。他一面用手中的拂尘拂去凤玄瑾身上的雪花,又一面将那斗篷替他披上,口中道:“王上可别大意了,这清安殿虽然僻静,但是这宫中从来耳目众多,练剑的事,尤其是去清风别墅的事,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可就坏事了。”
凤玄瑾笑道:“他们平日就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今日又是除夕,谁哪有那个闲心来管朕?哎,梅德海,你倒是说说,方才这套剑法,朕练得如何?西陵君还说,等朕学会了这套剑法,再教朕更厉害的……”
凤玄瑾有几分得意,神采飞扬!每每这个时候,他身上才又露出几分少年的天性。
梅德海不由得笑道:“看来王上不仅完全信任了西陵君,而且对于西陵君明日的那个计划,也是颇有信心了。”
凤玄瑾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他曾和梅德海说过,这是一个不得不入的赌局,赌他究竟有没有信错西陵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似乎都悄然变了,这不再是一个赌局,而是他与西陵瑄共同的约定。
他忽然又想起了红花巷,想起了那个叫小东子的孩子,还有他的娘亲,也想起了被他唤作“小姐姐”的小悠……
他想,若是明日他们真的赢了,他定要让小悠再带他去一次红花巷。那时候,他会亲口告诉小悠,也告诉红花巷所有的人:他是他们的王,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一定会用毕生之力,让这一切都好起来……
一个王,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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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别墅,承明楼内。
窗外是飘然而落的雪花,窗内的矮桌旁边,西陵瑄捏着一枚墨玉黑子,望着棋盘若有所思。他看起来一如往日地淡然,让人觉察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无人想到,就在他这淡然冥思之间,一场大战即将来临,且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西陵瑄的淡然相比,此时的谷叔却显得有些焦急,他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时还走到门边看一看外面。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对西陵瑄道:“主君,程大人一早就派人送来了消息,永宁侯府大年初一的请帖,昨日就已经发了出去,可眼看现在已经快到申时了,我们还未见到送帖的踪影。主君,您真的确信洛小姐能说服洛文穆,送一张请帖到清风别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