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裴长远只是哼哼两声,给她看个东西,可别吓着了。旋即将上衣脱了,露出浑身的腱子肉和前胸一道显眼的疤痕。
他指了指那道疤,问女儿觉得是怎么来的,裴铭顺口说战场上受的?他笑呵呵摇头,“你亲娘砍的。”
“什么?!”裴铭大惊,她生母曾经和父亲有仇?裴长远反而乐在其中,悠悠说起那些过往。
“在我们还没成亲时,我曾说错过话惹她伤心了,她不肯原谅我,我就让她砍我出气,没想到那妮子居然还真下手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女儿说起刘氏,如此神采飞扬,仿佛回到了当年。裴铭也觉得新奇,她还以为自己的生母是和小母一样温婉的人,原来大相径庭呢。
想起挚爱,裴长远抑制不住眼热,苦笑一声收回思绪,“所以说要断情就别只砍一刀,否则只会旧情复燃得更快,就像你现在这样,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被逗乐的裴铭笑中带泪,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可他......”可他做的错事不止一件,她不可能原谅的。
裴长远毕竟不知道她到底受过多少罪,抚着她的头顶安慰。
“就算一个人跟你说了千言万语的情话,你也得看这个人对你付出过什么。同样的,别因为一个人在气头上的某句恶言,就全盘否认他对你所做的一切,违心的冲动只会让两人都后悔的。”
裴铭想到了上一世的种种,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薛庭藉是否会后悔呢?
话已至此,裴长远不再多言,让她这几天好好想想,他可还等着十天之约,想尝尝女儿亲手做的饭呢。
“那一天你也做个了结吧,彻底陌路还是重修于好,必须选一个。”
其实她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还用猜么,又感慨地把女儿搂进怀里,“我的铭娘长大了,都会为情所困了,实在不行我到梦里去问问你母亲,让她帮忙支个招吧。”
破涕而笑的裴铭好似醍醐灌顶,胸中莫名的郁结终于散开,这才突然想起来,薛庭藉还等着她的药呢!
偷偷溜到士卒休息的大帐外,她不方便直接进去,只好让巡逻的守卫去把裴利喊来,裴利出来后借步说话,也不用裴铭开口问,自觉禀告殿下的情况。
“背上伤还疼着,没法躺着睡,还好没有发烧。”
裴铭抿唇不语,将药膏塞给他,又在他告辞的时候叫住,“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就算听到什么也别不管不顾的。”
他以前那么阴险记仇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成了个直肠子,裴利不知她的腹诽,只憨厚一笑,“说明殿下着紧您。”
回到大帐里,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扰不堪,薛庭藉一动不动地侧躺着,被裴利拍醒,两人偷偷摸摸出去上药,另外裴铭知道他一天没吃东西了,另给了一份肉干。
药膏虽好用,刚涂上的时候却十分刺痛,薛庭藉咬牙倒吸着气,“等本殿下以后有机会,看我不治死他们!”
裴利怕被人听到,赶紧劝他噤声,“军中欺负新人是常有的事,穷人又大多仇富,这才看您不顺眼的,再说了,他们是眼红您被大小姐看上。”
糊好药,艰难披上衣服,薛庭藉好笑,看向裴铭帐子的方向,嘴角翘上了天,“她本来就是我的,还需要别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