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伤和她的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薛庭藉不甚在意,“我再去给你打点水,把身上血渍擦擦吧,要不给你叫几个婢子进来?”
“不用。”她低着头,越少人见到她越好,“你也别光顾着我,今天太子肯定会找你麻烦,别让他看出破绽。”
经历了生死之险,他的悔意和真心也都随着泪水毫无保留,可她仍然只论公事,让薛庭藉忍不住失落,一会儿他把水盆放在门口,不会再打扰她了。
殊不知关上门后,裴铭立马卸下疏离的假面,当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那么悲痛的哭嚎,连她听着都心酸。
若说这样还不够,那要怎样才算诚心?
可她不敢轻易就原谅他,因为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深情时千万宠爱,一旦翻脸,就能比谁都无情。
她真的不想再白白伤心了。薛庭藉,是你把我推开的,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
世上最遗憾,莫过于一个错失,又两相放不下。
不出裴铭预料,太子果然借口看望公主来到驿馆,裴长远大方行了一礼,“殿下恕罪,按照礼制,在公主入宫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入驿馆。”
此言是在宣告立场,也是在为薛庭藉遮掩,太子当然明白,眯起眼语气森然,“裴大将军,你当真要如此么?”
裴长远会怕他这小子的威胁?虎目直视,不怒自威,“殿下,莫忘了你是大融的储君,轻重还是该懂的。”
看来在他这里是讨不到便宜了,可现在扭头离开又太没面子,正好薛庭藉不紧不慢信步而来,嘴角带着几分张扬,“见过太子。”
他步伐从容,气度沉稳,让太子一点把柄都抓不到,不由更加窝火,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藏都藏不住。
“六弟担此重任可还应付得过来?那位月氏公主......还好么?”
薛庭藉的笑容僵了僵,随即轻笑,“她可是你我未来的庶母,当然好得很,不过太子殿下对公主未免也太过上心了吧?”
反被抓住话柄,太子不悦语塞,故作淡然得说起过几日就该让公主进宫了,御前献舞的事宜已经妥当,父皇也很期待一睹公主的芳容。
像是才知道这件事,薛庭藉顿时脸色煞白,凝滞了许久才勉强扯了下嘴角,“太子尽管放心好了,不送。”
将他的慌张无措看了个清清楚楚,太子暗暗得意,薛庭藉,我看你到时候拿什么送进宫,这天儿还热着呢,妲妲公主的尸身可得藏严实了。
待太子走后,裴长远才啐了一口,“卑鄙,这种人确实担不起君主之责。”却被薛庭藉拉住,小心祸从口出。
以前念着忠君才束手束脚的,现在无论他是否愿意,都已经和薛庭藉绑在一起了,反而放开了胆子,还会怕太子?
“大融天下有一半都是老子打下来的,凭他,还治不了老子!”
这原本是薛庭藉最想听到的话,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将军也歇歇吧,我上去守着她。”
看着殿下脚步缓慢的背影,裴长远头疼地拍拍脑门,殿下和铭娘的造化,真是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