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珝拿着手机,靠着墙,慢慢将身体向下滑落。
我相信吗。
很疲惫,从筒子楼里,到琏兴县医院,路程不长,他陪着许虹一起,将骨折的乔则彦搬上轮椅,配合着护士将老人送去门诊,一路上乔则彦的骂声不止,许虹越发焦虑,红着眼睛,不住叹气,大有甩手不gān的趋势。
乔则彦输了液,止痛药起了效果,抱着医院发huáng的被子打起了呼噜,被子上枯huáng的痕迹,明晃晃的,有些扎眼。许虹拿着从生活区买的盆从门外走来,手中的盆晃了晃,险些摔在地上,被乔珝一把接住。
许虹看着乔珝,嘴唇未张,红着眼眶,到底是没有说出声。
乔珝却心知肚明许虹要说的东西。
这日子怎么过。
同样的话,第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乔珝已经记不清了,短短的一句话,在他十多年的人生里,出现过很多次。
从当年乔家因为分家产兄弟阋墙开始,从乔则彦住进他们家里开始,从许虹第一次因为焦虑求医开始——
乔珝不会忘记那段日子,那是他初中的时候,乔则彦住进了他们家里,家里的经济愈发困难,原本说好能拿到补偿的房子,被拆迁队平白砸倒,许虹突然开始焦虑,整天红着眼眶,皱着眉头,有时候会无助地哭泣,无意识地将头磕向厨房的橱柜。严重的时候,会冲出筒子楼,在河边,在琏兴的路上,流着泪漫无目的地走着。
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乔恒请假在家照顾许虹,无数个日夜里,父子两带着一身疲惫,在漫长的路上,一遍遍地寻找着熟悉的影子。
伴随着那段日子的过去,药物也发挥了作用,乔珝和乔恒熟悉的许虹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只是依旧容易焦虑,时常被这种情绪困在其中无法自拔。乔珝和乔恒大部分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害怕触发许虹的焦虑情绪。
许虹的工作像是救命稻草,眼下薪资微薄的工作,缓解了她的焦虑,投入工作的繁忙与社jiāo,才能让她忘记内心挣扎的痛苦。
乔则彦卧chuáng不起,意味着他需要人来照顾,乔恒的收入支撑着家中的开支,不可能请假或是辞去工作去照顾乔则彦,乔珝要读书,只有许虹辞去工作,才能照顾卧chuáng不起的乔则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