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荽拉了她:“你为我们主子抱不平,我们主子也不能让你不能jiāo差不是。”说着,就叫了毛豆吩咐了几句,一会子功夫,毛豆就带着了jīng巧的篮子过来。里面一把菠菜,一把水葱,一把蒜苗。都水灵灵的,透着新鲜。上面用棉垫子盖着,怕冻坏了。
元宝接过来,脸上就有了喜色。临出门的时候,小声道:“你跟你们家姑娘说一声,六姑娘的日子,不好过。那旧年的棉袄,早就被我们太太拿去送给袁家了。今年的没发下来,六姑娘身上穿的还是七蕊偷偷从家里带进来的。”
“何至于此!”香荽连脸色都变了。七蕊是六姑娘身边的一等丫头,这姑娘没有,反要奴才贴补,还要不要脸面了。
“我去看了!真的。”元宝叹道:“咱们跟七蕊一道儿长大,那就是个老实的。她们姑娘都到了这份上了,她也不知道想办法。还是脂红悄悄的找到我,递了一句话。这天一冷,牡丹苑只怕跟冰窖一样了。”
香荽连忙道:“你等等再走,我去回了我们姑娘再说。”
云五娘听了香荽回的话,顿时把笔一扔:“什么东西!”
香荽知道这是骂的三太太!别人只觉得五姑娘是个好性子,可她却知道,五姑娘实在是个外圆内方的人。骨子里棱角分明,不是那等圆滑世故之人。
“你跟着元宝去富锦苑,就说我一个人住着害怕,让三婶婶允了六妹来陪我。”云五娘冷声道:“她不敢不应。我既然开口,她估摸就知道我是知道了六娘的处境。这样的天,真要是让六娘冻出个好歹来,她也不好jiāo差。”
香荽点头应下,穿了猩红的毡斗篷,陪着元宝去了。
富锦苑。
陈设一水的镶金戴玉,亮闪闪的透着富贵。
香荽把来意说了,袁氏的脸上就显出几分不自在来。每年都得给娘家送东西,让她拿自己的,那肯定是不舍得的。六娘那里,即便旧的,也是府里按例给姑娘们置办的,都是好东西。只穿一季的衣裳,有的根本就没下过水,都是崭新的。拿去给家里的侄女们穿戴,自然是极为体面的。
她也没想着,今年这份例没下来,又赶上天冷。可不就漏出来了吗。
元宝朝三太太使了个颜色,袁氏点点头,允了香荽。香荽这才急忙去了牡丹苑。
袁氏等香荽走了,才问元宝:“你这作死的丫头,是不是你在外面多嘴多舌了。”
第10章 乐天之人
元宝哪里怕她,叫起了冤枉:“您也不想想,这几天,太太您得罪了多少人。谁知道谁暗地里编排您呢。我去的时候,正碰上香荽要来咱们院子。我一听,就知道要坏事。菜的事,我是不敢提的。您想想,这么多人盯着咱们,等老太太和二太太回来,还不背地里告状啊。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五姑娘也就是好心,想接济六姑娘。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得了。这不,五姑娘特地让毛豆现摘的菜,说是给您开胃的。可见没有故意挑事的意思。”
袁氏这才罢了,对嚼舌根的奴才倒是气狠了,骂道:“都是一群刁奴,迟早得赶出去。”
这府里,家生子们盘根错节。她这一句话,屋子里的丫头们就都低了头。这些‘刁奴’,哪个不是沾着亲带着故。
元宝心里冷笑。就这水平,也就是好命,嫁进了府里,换一家试试,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那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感激的看了一眼元宝。她是云六娘的生母,至今没被提上姨娘。还只是丫头的份例。作为通房丫头,这样的年纪已经大了,早不被三老爷宠爱了。丫头们倒是不敢欺负她,看着六姑娘的脸面。瞧她年纪大了,丫头们都叫她一声芳姑姑,算是带着几分尊重的意思。反倒是三太太,见天的作践。
香荽将斗篷往身上裹了裹,看了眼眼前被大雪盖住的牡丹苑。
这些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这院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雪都没有清扫。远远的看见牡丹苑的豆绿带着几个三等的小丫头,在雪中扫出一条仅容一个人来往的小路来。一个个冻得红着鼻子,白着脸色。一会子就把手伸进衣服下摆里暖暖。再跺一跺脚,想必脚也冻的麻木了。
豆绿也是姑娘身边的二等丫头,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gān起这等差事。只怕是差使不了别人。
香荽暗暗的叹气,下人要想出头,还得看跟什么主子。论起来这豆绿比红椒还能gān些。如今再看看,红椒是什么体面,豆绿是什么体面。
豆绿远远的看见穿着猩红斗篷的人过来,见身边没跟着人,就知道是个丫头。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身边的。
等走近了,一瞧是香荽,赶紧迎上去:“姐姐怎么来了。快屋里坐。”本来还想说外面冷。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一时觉得有些失言,屋里不还是一样的冷,跟个冰窖似得。姑娘裹着被子,抱着汤婆子在凉炕上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