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很少问及井瑶。倒也不是兄妹感情有隔阂——青chūn期的男孩们多半有自己的朋友圈,隐形大门写着外人勿扰。这外人包括家人、异性以及玩不到一起的小屁孩,很幸运,井瑶三样全中。井鸥意识到他话里有话,于是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看见她了。”宣承不解写在脸上,“就一个人,买本书在公园看半天,这又自己回来了。”
井鸥陷入沉思,而后嘱咐宣承,“这事你就当不知道。”
她没有立刻戳破女儿的谎言,而是在井瑶又一次声称“和同学去书店”时选择悄悄尾随。
情况和宣承的描述并无二致。
当所有注意力都归放到一处时,那些被忽略掉的事实就会浮出水面。
上下学独来独往,不会有同学来家里写作业,放假也从不和伙伴约着一起玩。
以及,井瑶越来越沉默。
井鸥明着暗着提点几次,都被女儿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终于有天井瑶被问烦了,气呼呼反问道,“怎么一起玩,他们说的我都不懂。”
她听不懂女孩们要借的卫生巾是什么,因为她还没来过月经;她不理解男生们为什么chuī口哨,她将这种引人注意的示好理解为冒犯;她不知大家借不到英文笔记为什么背后说她心眼坏,她从来就没记过英文笔记。
她不懂,于是像现在这样进行反问,可面对这些问题最糟糕的回答就是反问。
做母亲的井鸥懂了。井瑶本应该在五年级的教室里吵吵闹闹可现在却被扔到青chūn期的少男少女堆里,在年龄和心智上,她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井鸥很自责。她的一个决定,不,是女儿还未形成独立思考能力时她为她做下的很多个无法撤回的决定,让井瑶被新生活拒之门外。
唯一的办法——井鸥某天敲响宣承的房门,“以后在学校里,你多多照顾井瑶。她也是妹妹,对吧。”
尽管毫无血缘关系。
宣承答应了。拿出男子汉的模样向她保证。
他也确实做到了。兄妹俩每日一起上下学,扎在同一张写字台各自做作业,假期出去玩自行车后座总有个跟屁虫。井瑶在家里惜字如金却会跟宣承讲悄悄话,她愈发爱笑了。
井鸥觉得自己做错过选择,可好在这个错误被及时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