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天沉默下来,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烟雾中,他的神情几近凄迷,“我八岁时,他们正式离婚,我求她带我走,她说:你就是一个杂种,她眼中的恨意明明白白,我瞧得分明,我想不通,为什么有母亲会那么恨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想问她的不过就是一句,你为什么恨我?”
莫言晴闻言,心中顿时慌张起来,她怎料到他会突然对她说起过去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倾身过去,环抱住他的腰,“都过去了,不是吗?如果她只是一句无心之语,你记到现在,岂不是对自己不公?”
“不会是无心之语,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做什么事她都看不顺眼,我尽量讨她欢心,可是最后我失败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将她摒弃在我生命之外,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他的语气还带着孩子般的意气用事。
可听在莫言晴耳里,却只觉得他傻,若是不爱,又岂会一直耿耿于怀。说到底他对伊莜还是存着一份母子之情,“进去看看她吧,就当时问她一句为什么那么恨你,好吗?”
白景天最终没有拒绝莫言晴的提议,他带着她回到手术室外,手术刚好结束,护士们推着滑轮车走出来,郁清与郁树两人一左一右的推着车,伊莜还在昏迷中。
她的脸色比身下的床单还白,头上包着纱布,整个人比两个月前憔悴了不知多少,白景天手脚僵硬地立在原地,看着滑轮车从身边经过,他动都没有动一下,最后还是莫言晴拽了拽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越走越远的滑轮车,他转身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医生的话专业术语较多,可是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他们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等死。
白景天听到这句话,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比刚才伊莜的脸色更白,就好像生病的人是他。莫言晴担心地看着他,“老公……”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此时说什么话都不合适。
最后只得缄默,白景天站起来,身形竟晃了晃,莫言晴连忙扶着他,他的目光里有着最深切的悲恫,“陪我去看看她。”
“好。”
……
到了重症监护室外,护士说伊莜已经醒了,家属可以进去探望,郁清与郁树连忙跟着护士去换无尘衣,白景天与莫言晴站在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伊莜浑身都插满管子,很是凄惨。
郁树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气紧的伊莜,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伊莜向他艰难地伸出手,才到半空,就被郁树握住,她眼里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树儿,别哭。”
“妈妈,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郁树已经哽咽起来,悲伤溢满胸口,刚才医生说的话还犹言在耳,伊莜的情况已经不乐观了,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