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
褚年茫然地抬起头,熬了太久的眼睛连病房走廊外照进来的阳光都难以接受了。
“我吃饭,妈,我吃饭。”
饭还没送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已经进了病房。
“孩子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是余笑!
是余笑?
眼睛直直地看着闯进来的那个人,褚年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脏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回来了?我、我以为我能把孩子看好的。”
褚年瞪大了眼睛,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么了,这些天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似乎都是身体的其他器官单独完成,只有看见了余笑,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个活人。
“我这些天一直在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在那儿停那么久呢?我为什么要收她给我的衣服呢?要是我什么都不管直接回家,孩子就不会出事了。”
“冷静一点。”
余笑看了一眼孩子,又去护士站问孩子的情况,然后又折回了病房。
“孩子只是荨麻疹,这是常见病。”
嘴里安慰着褚年,余笑的一双眼睛牢牢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小宝贝身上的红疹已经消了,今天上午也停止了哭闹,正委屈巴巴地睡着。
“任何人看着孩子,孩子都会生病的,我们大人天天照顾自己,自己不也一样感冒发烧拉肚子么?”
是么?是这样么?
褚年顺着余笑的目光看着孩子,又看着余笑,他的手终于忍不住抓住了她衣服的一角。
他的脑海里回dàng着很多人的质问,他们都在问他:“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我没有故意想要伤害孩子,你信我,我把我照顾孩子的事儿想了千八百遍了,我真没有,我尽了我最大努力去对她好了,我……我……我也不是图自己方便才给孩子断奶的,我真的,我没想让孩子生病!”
语无伦次,逻辑全失,在余笑的面前,褚年终于开始释放被他一直压抑着的痛苦。
huáng大姐问他,戚大姐问他,余笑的妈妈问他,护士医生问他,就连他抱着孩子进电梯来医院的时候,都有邻居在问他。
“你在怎么照顾孩子的?”
“褚年不在家是放心你,你可要把孩子照顾好呀。”
“年轻的当妈就是不行。”
他听着这些话,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心里成了个篓子,把这些言语都关了进去,任由它们发酵成带毒的水,在他的骨里血里流来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