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伏伏的小屋子,是只老狗缩在那里,教这些黑漆漆的冷山一周给围住。给屋子圈在里头,站立在周围冷眼盯着,像看罪人。现下倒好了, 不有了白日的热闹,这寂寂里,崇山峻岭陪着。打廊前下拿只圆褐木小杌子给屁股坐了, 背后头那朱漆堂屋的门扇一半敞开一半给闭着。破门联凄凉的贴着,这时候相对着倒不显得孤独了。
懒怠想这一辈子哪里去了, 照在晚唐的蓝月光里, 一双老眼睛看着风声呼啸。轰隆隆, 一声一递,撞进心里。
偏偏是旧年遗事。
那白蛇把身子一缩,蒹葭苍搂得紧了些, 口内柔声细语体贴问可冷也不冷”。白蛇听见了,朝他怀里钻。
露如霜在心里想,现下她只有他了。这样一思, 嗒然若失起来。
那晚唐的蓝月光照进寒冰牢墙上的方形石dòng,she在地上,一片白霜。
露如霜听着幽静里头水沥下去的声音,滴答滴答。一颗心提着,直觉得那水滴一下心跳一下,还证明她还活着,一面又在蒹葭苍的怀里睡过去。
蒹葭苍本来以为他要死了,给明方关进寒冰牢,那石牢墙上厚厚的白霜。四壁白墙立在那里,在每一面上都挖出一格格小格子,神龛一般,每一格里皆挜进一尊jīng巧雕刻的佛像。四壁墙,统共四十八尊。
他在里头越待得久,越发觉着胸口压闷。只瞧得见一面墙上开了一窗小小方形的窗儿,有光线落进来,听得着外头的鸟啼虫鸣。
不知过了几日,只听着铁栅栏门吱哟一声给打开,一条白蛇给扔了进来。
蒹葭苍一时瞧见,过去拿起来一看,正是露如霜。
却瞧到露如霜的蛇身子通体焦黑,仿佛给火烧过一般。
他把白蛇逮在手里,急切的声口发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好一阵子,方才见到白蛇费了好大力气的模样,给眼皮一抬,瞧到是蒹葭苍,猛地一口给蒹葭苍胸膛咬上了。
露如霜在心里冷笑:‘怎么了’!偏是你最会这副嘴脸蒙骗我,现下把我害得这样了,还问我怎么了?”。
蒹葭苍当场昏死过去,露如霜见到了,一阵痛快的笑容。笑了一程子,却怔住了,回过神来,纳罕道: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