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他觉得跟这个人说什么都是白说。
他不发一言站起来,默默回到自己书桌前,在亮度正好看清字迹的油灯下,提笔书写。此时,刘彻也在这间寒舍里逛了逛,除了成堆的写满艰涩语言的书,院子里同样,只不过多了砌起挡雨的砖顶。他随意选了本,一打开看,文字完全不识得,看了会,才拜那上面端正小楷所赐,辨出若羌文原来这么难看,红色隶书,每页都批满注释,他不知道,会有人懂得这么多复杂的语言和文字——但这个人,完全有可能。
怪不得能说出逗jì女开心的故事,我是他的君王,他最先应逗的是我开心。刘彻这样笃定,合上了书。
他走到灯下,看他这么专注,好象什么痛苦和快乐都忘记了,他的每个棱角都是禁欲的端正,每个表情都很肃穆和正派,这样的他,还是想不通怎么会被那种绝色名jì痴痴爱恋——
他chuī灭了灯,突然。
他一惊。
“给长安的马都换上短的缰绳——好啊,就先从朕的这匹开始吧,让你时刻都要伺候着朕。”
他半开玩笑,拽起了他,打横就抱起来,他在他怀抱捂住脸似乎被羞耻击倒,当他轻轻把他放在chuáng上,却发现他chuáng太窄小硬实,自己的宽阔怕只会让它提早报废,于是就手把锦绣披风一扬,铺在了地上,足够他们两人——
当他发现懵懂觉出他目的,突然就变得灵敏紧张,一径往chuáng角缩,“不要在地上,我明天要赶路,我不能疼得走不动路。”实际上,他今天已经走不动路了。
他知道他一贯无知,现在能把chuáng上行房看作比地上好受,显然那jì女教给他的花样还少。“你那晚也让我疼得走不动路。”
他,首度提到那次。互相瞪视,他静静忍受即将来临的龌鹾,自嘲:“真是倒霉,我好像个怪物,总做不合时宜的事,得罪人自己也不知道,要是那晚不是皇帝就好了……是谁都可以,我会对他很好的,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可以补偿他。”
刘彻揪住他头发,拽向自己,带点绝对的力道搂住他,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这并不是一个皇帝的拥抱,只是想要抱抱这个人。
“千百年后,也可能,人们更记住你,而不是我。”
“但愿千百年后,没人知道我和你发生过这些。”他推他,已经回复正常,他的性格绝不是一个放得多开的人。当两人发生过不正常的关系,你很难把他再看作单纯的帝王,你再不想做一个帝王的玩具,但你仍然成为了,你能做的?司马迁能做的是拒不承认。
他开始有些明白他心理,但这不防碍他们继续不正常关系,自己所抱的身体,没有特别美感,燕好中也死气沉沉,但在一切平息的时候,他确信自己已榨gān他最后一点体力,他居然还是从嘎吱做响的小chuáng上坐了起来,穿衣服,结发,绑起,一举一动,好象仪器一样jīng准——
他有意把身上被子踢掉地面,他愣着看了半晌,终于把被子抱起来,给他盖上。
“我错在先我错在先……”轻轻叨念,他终于解脱一样收回手指,转而,趴在书桌,就此入眠。
12
一路跋涉,风餐露宿,遇上地广人稀的地方,连旅店也不可能找得到,又要防着盗贼,于是得整晚缩在大树墩底下,但也不乏乐趣,可以看见漫天晶晶亮的星辰,肯定是金色的,世界上再没有任何珠宝比这更可爱,边嚼着冷馒头,边大声吟出:“子兴视夜,明星有灿,昏以为期,明星煌煌”。竟然挺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