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甄家这种,本身就依附邱家生存的小商户人家太太,自是没资格同邱家太太们同乘一辆马车的。
“那个甄家……怎么回事儿?三弟妹,你怎的还有这种娘家亲眷。”邱家大太太先开了口。
魏家的人只道这些小商户完完全全的依附邱家生存,却并不知晓他们跟邱家还有亲戚关系。当然,所谓的亲戚关系本身就不怎么牢靠,用的到时自是千好万好的,可抛弃起来倒也容易。
邱家三太太面色也很是不好看,尴尬的道:“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只是多年前我娘家祖父还在桑平县时,曾嫁了个表侄女到甄家。”
“瞧她方才那样,人家大少奶奶不过是都瞧了她一眼,她就绷不住了,亟不可待的想冲上去舔鞋了?真不愧是县里出来的。”
这话,邱家三太太听得极是不舒服,可她又不敢同长嫂呛声。再说了,也难怪长嫂会动怒,实在是甄家太太方才那些举止太过于不堪了。
一旁的邱家二太太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打算加入妯娌之间的战役,横竖她领过去的人还算是撑得住场面,还帮着拽了那不入流的甄婆子走人。
……
彼时,正被她们所鄙夷的甄家太太也是满心的焦躁不安。
甄家其实并非像他们自己所言那般,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桑平县里的。事实上,往上多数几辈,也就是如今的甄家老爷的祖父,其实就是乡下刨食的人。最初,老人家是走街串巷的小货郎,辛苦不说,钱也赚的不多。苦了大半辈子才总算攒够了钱,在县城里盘了个小铺子,前面开店后头住人,好赖稳定了下来。
到了甄家老太爷那辈儿,家里开始jiāo了好运,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方才邱家三太太说的那个事儿,她娘家同甄家当了姻亲。
都说万事开头难,实则就算做生意上了正轨,想要守成也不容易,要扩张更难。不过在多年的努力后,到了如今,甄家起码在桑平县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呃,其实也不能说甄家有多能耐,情况是这样的,桑平县并不算特别大,商业也称不上有多繁荣,真要有本事的人,必不会蜗居在这么个小小的县城里,而是想尽办法进入府城。
甄家也是这般想的,因此最近这些年,在家中生意停滞不前后,他们就拼命的找路子,想将生意往府城扩充。
想法再好,也要有实施的本事。
也是这时候,他们开始愈发尽力的捧起了姻亲家的出嫁女,也就是那位邱家的三太太。
魏家只道甄家是依附邱家生存的,却不知晓,单单这种捧臭脚的机会,都是他们煞费苦心的求来的。
不过,就算甄家上不了什么台面,可他们家的排面还是不小的。
哪怕每年不过只是来府城小住几日,他们依旧在府城置办了一套宅院。四进的宅子,地段还算不错,里头也算是雕栏玉砌的,关键就是园子归整得好,一应的家舍摆件也都是上乘的货色,最是适合在这儿办个宴请之类的。
别看只这些,每年的花费可不算少。置办宅子本身花的钱暂且不提,毕竟宅院想要脱手也不难。家舍摆件也无妨,哪怕不卖,也可以拿回县城接着用。要命的其实是旁的消耗,像洒扫清洁的仆妇、修剪花枝的花匠、看家护院的打手等等。更别提,他们每次办个宴请,那银子是大把大把的往外丢,茶水点心、好酒好菜,生怕叫好不容易攀上的贵人们笑话,甄家每次都是用最顶尖的好料。
一次两次是无所谓,可算下来,自打攀上了邱家后,他们已经连着五六年大笔支出了。
三节两寿绝不能忘,chūn秋之际还要摆各种宴请,遇到邱家隔房主子们过生也得奉上礼物,就连像这回邱家往魏家去送礼,为了能搭个顺风车,一并进入魏家瞧瞧贵人长长见识,甄家很是费心费力的备了一份重礼。
——以邱家的名义送给魏家。
这般钱财和jīng力双管齐下,得到的结果却只是邱家模棱两可的敷衍态度。人家倒没当面说什么,可摆出来的却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脸孔,一副你不来奉承还有旁人排队等着伺候他们的模样。
已经耗费巨大,甄家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本来嘛,要是娇娇肯高看她一眼,甄家太太倒是可以抓住这次机会,甩掉邱家,直接投奔魏家。可惜啊可惜……
当天,甄家太太回了位于府城的宅子后,很是坐立不安,越回想越觉得心慌。实在是憋不住了,她索性趁着吩咐人备马车,趁着城门还未关,急吼吼的出了府城,直奔桑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