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没有直言司马惊雷的手段比不过太皇太后了。
司马惊雷听得瞳孔缩了又缩,心里止不住的怒火,既是气自己,也是气这个人成日里不是埋汰诬陷她便是奚落她,偏偏他没见过太皇太后还一副dòng悉一切的样子,说得头头是道。
“那依你看,朕还能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傀儡,什么也比不入太皇太后,便由着她去便是。总归如今是她执政,便是亡了国,也与朕无gān。”
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隐忍又委屈的怒气。
她自小被作为储君培养,该学的都学了,可以往,她不是觉得自己用不上,便觉得没必要学。毕竟,从她的角度看,武帝治国太简单了些,他说一不二,下面的人不敢反驳。
可到了她这里,全都变了。
白云景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皱眉。心中也有些恼怒。
掏心挖肺的一番话,却没想着招来一股子怒气,可转瞬间见着一双桃花眼里染了雾气,水润得如被弃在路边不知要何去何从的小鹿一般,只怕那句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反倒是他多想了。心头又生出几分不忍,把那点恼怒冲散了。
既是把话头说到了这份儿,也不能光说弊不说利,便索性先将话说予她听,让她回宫去细想,也为他日后入宫之后的劝诫做个铺垫。
“凡事有利弊,她这般御下,御得好,自是一派祥和,但一处权衡不到位,便会失了平衡,牵一发而动全身,苦水倒流,只能咽下难言。经楚家一事,再有李华君一事作辅,便是站到她身边的那些人心里也会生出些罅隙来,再要向她投诚的,便要多多权衡了去,已经站过去了的,也不见得会一直站在她那边。而那楚时,于她来说也是一个隐藏的祸患。她想要留着楚时展现出仁至义尽的模样,也给了楚时向她寻仇的机会。”
那李华君之事说得漂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李家也不是市井小户,总有人想得明白个中关窍。
他轻笑了一下,“把贼养在身边,千日防贼,哪敢安眠?”
司马惊雷盯着他,脸色缓和了不少。
觉得自己先前误解了他要奚落自己的意思,心中窘窘。
两人间静了几息,白云景的目光落到她腰间的半块玉瑗上,匆匆别开视线,又道:“陛下也无须着急,为人君者,德与才缺一不可,她有过人之处,却到底不曾将百姓放在首位,私利心过重,早晚会现出弊端来,陛下伏枥,自有腾龙的一天。”
他觉得还未入宫,说了这么多已然够了。
转过身,有意地避开了司马惊雷带着惊艳的视线,“陛下回宫吧,军饷之事切急不得。要急,也得那边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