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宁七音心里忐忑着,她知道出嫁这一日有许多的规矩,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因为便有些木木的,只当有人告诉她该做什么的时候,她才会动一下,还因为怕做错而有些畏手畏脚。
如今挑出来看那时的自己,既可怜那时的无助,又有些痛恨那时的不争。
心中正感慨着,开脸婆已经绞脸完毕,口中的吉祥话也在绞的最后一下时说出了最后一句。
铛儿接着上前为宁七音将脸上的香粉洗去,又拿浸过冷水的锦帕为宁七音敷脸。
苏南卿走了进来,屋中众人纷纷向她行礼,她忙制止了:“且都忙吧!”
宁七音转头向她笑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坠儿已为苏南卿搬了绣凳放在宁七音身旁,苏南卿便也在镜台前坐了:“我过来陪陪你。”
说着,她拉起宁七音的手握了一下,果然不如往常温热。
“不怕,”苏南卿笑着向宁七音手背上拍了一下,“我跟母亲说过了,今日你上轿前我都会陪着你。”
“好。”宁七音感激地向苏南卿点头,虽然屋中丫鬟仆妇众多,可都没有苏南卿来得让她安心。
“已经开过脸了?”苏南卿向宁七音面上端详着,“本就是肤如凝脂的,如今越发粉妆玉砌的!”
那开脸的妇人正在收拾她放工具的箱子,闻言也跟着夸赞起来,说是给人绞脸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比宁七音更白皙细滑的新娘子。
坠儿拿碎银子赏了那位妇人:“夫人那边还有赏,待会儿有酒席招待,我们姑娘这边正忙着,就不留师傅了!”
那妇人显然十分满意宁七音的赏赐,拿着银子又向宁七音再三道谢道喜,然后喜气洋洋地退出去了。
负责宁七音妆面的妇人丫鬟,也在为宁七音花好妆之后被坠儿赏了红包退了出去,这样原本因为人多而有些压迫感的房间,渐渐清静些了。
苏南卿向宁七音夸赞坠儿会办事的时候,宁七音不免又想到上辈子在绿屏的指挥叫嚷下,乱哄哄的月苑。
那时候她早早就被服侍着穿上了喜服,甚至在擦粉的时候还不小心洒在了上面,惹得绿屏在一旁又对着小丫鬟们一通责难。
那喜服本就繁复厚重,上辈子宁七音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又被一屋子的人围着,一会儿让她坐一会儿让她站,好险没让她闷热得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