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不知道,虽然轿中的láng狈模样没有人看到,可上轿的姿态却是骗不了人的。她也曾在进了陆国公府后迈上软轿,却因为姿势生疏而惹得丫鬟在背地里嘲笑了很久。
她知道方才那丫鬟的诧异从何而来,上轿时她的姿态礼仪端庄大方,若不是常常坐轿子的人,是难以学成那个模样的。
随着起轿行进,宁七音在轿中只是些微晃动,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却原来上辈子经历的也并非半点好处没有。
从陆国公府雕栏玉砌的闱庭深院穿行而过,一直走到了陆家老夫人惯常待客的川集堂外,陆夫人的轿子先落了下来。
见女眷们都下了轿,陆夫人走过来笑道:“这便到了!诸位随我前来!”
才进了院子,就又有几名丫鬟仆妇迎上来,向着孙氏一行人行过礼,然后便拥簇着往屋里去了。
一进屋,两侧便站起陆家的晚辈来,里面正中间摆着一张红木美人榻,陆老夫人被两侧的丫鬟搀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便露出靠背上那块琉璃晕染石榴屏来。
孙氏忙紧走几步向陆老夫人行礼,她身后的宁正锦等人也跟着拜了拜。
见过礼之后,便有人带着孙氏等人落座,陆老夫人也坐回榻上笑道:“chūn日里在城外赏花那次,媳妇说遇到了宁夫人,我还说怎么不请到家里来坐坐,没想到真坐一起竟是多半年之后了!”
孙氏笑道:“这几年京城比从前更加稳定下来,各家也是都忙,我听说陆国公府夫人有时候操持家事到半夜,也是不好登门叨扰。”
陆老夫人也不拿孙氏当外人,笑着看了一眼陆夫人道:“她也是要qiáng,那几日赶上娘家有丧事,我说你便住下帮着料理就是,非得日日往回赶,赶回来又放不下家里这摊子事,很是熬了几宿。”
孙氏笑着客气:“到底是陆夫人jīng神足,人又能gān,我若那样熬着,莫说几日,便是一日都吃不消了!”
陆老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孙氏带来的公子姑娘们,用手点了点道:“要我说,这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们这些要当婆婆的人,也该松口劲儿了!”
一席话说的屋中众人都笑了,只是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们脸上飞起了红晕,一眼看过去倒像争奇斗艳的繁花景象。
笑过之后,陆老夫人又向孙氏道:“我如今是有些老眼昏花了,这孩子们长得又快,一段时日不见,我竟分不清谁是谁了!”
孙氏听了忙笑道:“老夫人这话便是自谦了!您最是耳聪目明的长寿相,这燕京城内谁不知道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看是您想让家里人认识认识我们家这几个,这才故意把自己说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