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契任由大祭司拿一条喜绸牵引至祭司神台跪拜。她依礼跪地,捧着手中香烛,对着祭司神位的香鼎道:“我终于明白了那场戏讲得是什么。鱼是没有眼泪的,白鱼jīng却因爱流下眼泪。”缓缓站起身来,她微微侧眸,低声道:“是你让我明白的。”
大祭司自听了这句话后,再也未动,甚至睫毛都不曾眨一眨。
迎娶的凤凰鸾轿方返回王宫,还没来得及行新人之礼,祭司们便仓皇入宫,道枯叶白林有异动。
大祭司赶至枯叶林时,方圆数里百姓陆续散尽,骨沙怪shòu已被阿契收拾得奄奄一息,身覆坚实鳞甲的双头shòu身形巨大,身子瘫在林中,如同一座小山丘。
浮于半空的阿契终于将咒语念完,大祭司始终未见老祭司们口中念叨的那面神秘的倾城镜,只看到阿契手握问生剑,此时她手中的剑和她的身体一并从空中坠落。
大祭司腾空飞起,将她接住。
弥漫整个枯叶林的白雾毒瘴越散越淡,随后赶到的南疆王及众位祭司便望见了此种另双方都难为情的一幕。
阿契身上带着几道伤口,面色惨白,唇角渗着血丝。
大祭司紧紧抱着阿契,双手发抖,“你早就知道伽澜氏为后的宿命……”
她躺在他怀中笑了笑。并未向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她从来不是伽澜氏遗留的孤女,她才是苍山之中传说中的那位圣女,多年前几乎倾尽神力以木为身取天地灵气为魂造出伽澜一族封印骨沙,而今也要牺牲仅剩的神力再次封印骨沙。
而跪地的大祭司满心愧疚,想她本活在深山之中无忧无虑不染尘埃,她若不想被他们寻到,亦不是难事。
初见时,面对他的询问,她竟回答得那么坦然。
“请问姑娘可知伽澜氏后人是否仙居在此。”
她说:“你找我做什么。”
她何尝不知祭司一族迎她入宫是一条将她推向死亡的路。这条不断靠近死亡的路,她不曾逃离,只是用了些小手段希望将自由的日子多延长几日,可是他却一手捏碎了。
他的冷漠将她那么快bī回了王宫。连仅剩的自由也不肯多施舍给她几分。
大祭司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可恨,抱着她的手僵硬惨白,“怎……怎么会这样?骨沙不应这么早就苏醒,据我推测,骨沙苏醒应是三年之后……”
阿契半阖着眼说:“是我唤醒了骨沙,伽澜氏一族能封印骨沙,就能唤醒骨沙。”她稍稍抬眼望着对方,“我不想嫁给他,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她抓着他袖子的手愈发松了,声音也愈发飘杳,“我喜欢上一个人,可他一直喊我姑娘,从没唤过我名字。”眼皮缓缓阖上,终于将最后半句话说出来,“我叫……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