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潋道：“他们是有备而来。”</p>
“更好，我们可以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殷渺渺浑不在意，“那就去北洲，正好我们没去过呢。”</p>
云潋看着她。</p>
殷渺渺纳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p>
“归元门的话……”他欲言又止。</p>
殷渺渺无语：“师哥，你真是比我还操心。”</p>
“我是觉得，师妹可以走出来了。”他拂了拂她鬓边的落发，轻轻道，“他已经死了很久了，旧的花落了，新的花才会开。”</p>
殷渺渺沉默了会儿，问道：“师哥觉得我这样好吗？旧人走，新人来，会不会有点无情？”</p>
云潋认真地想了想：“世上没有常开不败的花，哪里算是无情呢。”</p>
“如果世上的花都有落的那一天，那师哥呢？也会离开我吗？”她握住他的手指。</p>
云潋道：“我不是花。”</p>
“那你是什么？是风，还是云，还是蝴蝶？”</p>
“也无什甚区别。”他想了会儿，又道，“不过，师妹希望的话，我做树好了。”</p>
殷渺渺怔住了：“树吗？”</p>
“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今年的花和明年的不一样，但树总是原来的，这样可以吗？”他问。</p>
殷渺渺的唇角高高扬起：“那你不能骗我。”</p>
“我答应师妹的事，肯定都会做到。”他摸着她的头发，“所以，师妹开心一点，好不好？”</p>
“我现在就很开心了。”</p>
纵然意难平，可是这缺憾是在圆满前的，而不是盈满后的亏损，如此，未尝不算是一件好事。</p>
水不满，则永不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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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四洲的地图上，中洲朱雀城往南的地方，画着一片绵延无尽的山脉，标注的文字是“百万群山”，下面一行小字“情况不明”，所以人们提起那片地方，只能语焉不详地说“百万山脉”“妖修的山里”，没个准确的称呼。</p>
向天涯本来以为这地方没有名字，来了以后才发现，妖修内部是有个默契的称呼的，叫“凶牙群山”。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不好说，有可能是地形肖似凶兽的牙齿，高耸凌乱，也有可能是曾经占据这里的大妖兽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血盆大口，总之，知道了凶牙群山，才算是被妖修接纳了。</p>
而他能打探到这点消息，多亏了金月娘。</p>
金月娘是十方镇唯一一家客栈的老板娘，妩媚风情，风流债无数，可惜都只是纸上谈兵，嘴上说说而已。没办法，她还没有化形结婴，纵然天赋异禀，金丹修为就能化出人形，但尾巴却始终保留着兽类的模样（这是大部分妖修的特征），无法与人类交媾。</p>
咳，是的，妖修要和人类发生点不该发生的事，只能等到完全化形以后，在此之前，它们不得不遵从自己的本体，只和同族交配。</p>
不幸的是，金月娘在彻底化形之前，先发情了……</p>
她的本体是一条黄金环月蟒，传闻是龙与蛇混血的后代，体内有龙的血脉，资质非凡，剧毒而擅水法，十分了得。可惜妖兽的本能难以违逆，饶是她已是金丹修为，发情期到来的时候，身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异样，必须找同族缓解。</p>
当然，此事金月娘本有准备，联系了个同族相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相好被几个金丹修士看中，合力绞杀了。</p>
情况紧急，金月娘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人修交合，只是蛇族性淫，同类能承受住的都不多，别说是人修了，交合一个必死一个。</p>
向天涯就是这个时候撞上门来的，险些被老板娘……（略过），幸而被他脱了身，又以“你这样杀人，迟早会被道修追杀”为由，说服她回乡度过发情期，顺带避避风头。</p>
金月娘考虑到比起乱七八糟的家伙，自己最佳的交合对象便是同为黄金环月蟒的真正同族，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p>
于是，向天涯就特别“好心”地送她回了凶牙群山，自己则在这人、妖混居的小仙城里待了下来。有了金月娘的这重恩情，他没有被妖修太过敌视，又费了些手段，终于打探出了些许消息。</p>
许多妖修被杀一事，应该是真的。</p>
据知情的妖修说，事情发生时非常突然，只感觉到地面震荡，地上的树木、妖兽、沙土岩石全部往下陷落，只有飞禽类的妖兽幸免于难，其他的妖兽无论什么修为，拼尽全力也没能逃过，坠入了深渊之中。</p>
“不是地动？”向天涯边问边给对方倒了杯酒。</p>
长着翅膀的蝠类妖修摇摇头，醉醺醺地说：“不是，就那座山，就只有那座山没了。”</p>
“没了是什么意思？空了一块？”</p>
“不不。”他打着酒嗝，恶意满满地说，“就是我把你吞进去再吐出来，你的眼睛没了，嘴巴没了，骨头也没了，哈哈哈哈。”</p>
向天涯面不改色：“哦，原来是这个意思，照你这么说，不是更像你们妖修的作风？”</p>
“哼，要真是妖修，我们会不知道？”他冷哼一声，“是人修，有谁看到过。”</p>
向天涯说：“人类模样不一定是人啊。”</p>
“他身上的是灵气。”妖修说，“灵气你懂不懂？除了道修，谁有灵气？”</p>
道修……向天涯又得了个有用的消息：“是在哪儿见到的他？”</p>
妖修很警惕：“你打听他干什么？啊？有什么目的？”</p>
“我们人修勾心斗角的事，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向天涯十分熟练地给自己泼脏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别在意原型。”</p>
他大声说：“你们人修就没有一个好东西。”</p>
“是是，我们天生用心险恶，那酒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回去了，很贵的。”他作势要走。</p>
妖修哗啦一下展开三米长的蝠翼，阴森森地说：“要么人走，要么人和酒都留下。”</p>
向天涯朗声大笑，把酒葫芦丢给他：“拿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