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师兄的爱徒，多年前身故，这是她的令牌。”承宫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从何处得来？”</p>

殷渺渺沉吟片时，笑了笑：“令牌仍在它的主人手上，我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借归元门的名头一用而已。”</p>

“那人是谁？”</p>

“十余年前，有个女修被人追杀，临死前将令牌留给了襁褓中的婴孩。”殷渺渺道，“不知那女修是否就是前辈的师侄。”</p>

承宫一震：“婴孩？”</p>

“不错。”殷渺渺叹息道，“这段往事我是从收养婴孩的人口中听来，他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个孩子亦不知晓自己的身份来历。”</p>

承宫道：“我要见见他。”</p>

殷渺渺想一想：“可以。”</p>

“我与你同去。”承宫顿了顿，好意解释了一句，“安全为上。”</p>

殷渺渺婉拒：“师哥会陪我去，前辈有更要紧的事要做。”</p>

承宫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耐人寻味地笑了笑：“五十多年前的结婴大典，我曾见过剑纯真君一面，你不像他能交出来的徒弟。”</p>

殷渺渺苦笑，这是夸奖还是奚落？对于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想她能答上什么来呢。</p>

好在承宫似是随口一提，转而道：“我就恭候佳音了。”</p>

见他这般急切，殷渺渺对飞英的未来多了几分信心，不想再耽误他时日，离开后便去找云潋：“我想师哥和我一起去个地方。”</p>

“好。”</p>

殷渺渺好奇：“不问去哪里？”</p>

云潋一怔：“要问吗？”</p>

殷渺渺：“……不用。”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好奇，“能不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什么都可以。”</p>

“给你。”云潋给了她一枚玉简。</p>

殷渺渺莫名：“这是什么？”</p>

云潋道：“你怕我练《坐忘诀》会把什么都给忘了，就写了这个玉简给我。”</p>

“坐忘诀？”</p>

“嗯。”云潋静静道，“我都记得，是你忘了。”</p>

殷渺渺无端愧疚起来，赶紧接过玉简读一遍，看完发现不再需要师哥了。过去的她又成了现在的她的救星，玉简里要紧的都有，关键讯息都在，真是求人不如求己。</p>

只是……“师哥。”她突然问，“那座山叫什么名字？”</p>

云潋想了会儿：“苍雾林。”</p>

殷渺渺的唇角不由自主勾起，原来蜃怪让她看见的都是真的，美好的记忆仍然在脑海深处，她只是把它们藏了起来，为了保护它们。</p>

会迫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受伤的事必定大有隐情。然而，这时她全无忧虑之心，心脏稳稳地落在胸腔里，胸骨、血肉、皮肤，一层层紧紧包裹着，护卫着。</p>

底气十足。</p>

*</p>

调皮不是孩童的专利。</p>

与重要的人重逢，得知了身世来历，意外地有了强大的底气，殷渺渺格外愉悦，特别痛快地把孩子的消息告知了廖雨，又罕见地恶作剧了一次，对飞英一字未提，直接把人带到了承宫面前。</p>

“叫前辈。”</p>

飞英乖巧地叫人：“前辈好。”</p>

他今年十二岁了，男孩子发育要晚一些，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退去，圆月似的脸盘像是个糯米团，修真界的纷争没有影响到他内心的纯良，一双眼睛澄澈见底，不染尘埃。</p>

承宫怔怔看着他，脱口说了句老掉牙的台词：“真像……”</p>

飞英眨巴着眼睛，悄咪咪瞅了一眼殷渺渺。</p>

她忍着笑，故意道：“把你的令牌给前辈。”</p>

飞英满心疑惑，取了令牌交给承宫后，忍不住问：“姐姐，我娘……”</p>

“你母亲是我师侄。”承宫打断了他，不假思索道，“你要跟我回归元门。”</p>

飞英受了惊吓：“啊？！”</p>

殷渺渺笑了起来：“前辈不需要证明一下吗？”</p>

“不必。”承宫道，“他与、与我师侄长得十分相像，必然不会有错，定然是我师侄的血脉。”</p>

殷渺渺问：“孩子的父亲可还在人世？”</p>

承宫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不重要，他是兰秀的孩儿就行。”</p>

“我、我娘叫兰秀吗？”飞英眼睛一亮，“我爹呢，我爹是谁？我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在世？”</p>

承宫温言道：“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p>

飞英不笨，见他避而不答就猜到自己父亲的身份有不妥之处，便强压下焦急之心，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打听：“是的前辈。”</p>

“无须客气，你叫我一声……罢了，等你回去拜了师门后再说吧。”承宫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储物袋，“拿去玩吧。”</p>

飞英瞄了殷渺渺一眼，看她点头才伸手接过：“谢谢前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