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阿撒托斯的威胁可以更简单一点,比方说作为一个神明,在自己编撰的梦境里面,阿撒托斯当然有看穿谎言的能力。
然而朗曼是那种格外有自信、又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他对于世界和人类社会有自己的一套认知,除非阿撒托斯粗bào地将其三观重组(事实证明动作太大会让人类狗带),不然最好还是用一套合适的逻辑说服他自己老老实实配合。
果然,朗曼不敢赌。
他神色yīn晴不定地考虑了很长时间,在这个过程中,窗外鲜血滴落到玻璃上的声音接连不断,可见吉尔伯特主教颇有种滴水穿石的毅力。
阿撒托斯能对此视而不见,朗曼却被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恐吓弄得烦不胜烦,恨不得代替阿撒托斯冲上楼、对年迈的主教大人吼两声让他安静躺在chuáng上不要瞎搞。
最终,他提起摆在桌子上的笔,确认道:“我猜您不会是我泄露消息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阿撒托斯漠然道:“你的价值对我来说并不比一粒沙子贵重多少。”
朗曼反而松了口气。他忍耐着头疼和休息不足导致的疲惫感,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力求早点写完早点结束。而阿撒托斯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者说在这之后他是否要报复对方、又究竟怎么给自己的行为打补丁,已经暂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
最后一个字写完的时候,朗曼几乎要趴在桌子上一睡不醒了。他勉qiáng睁着眼睛困顿又痛苦地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黑袍青年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张纸,看也未看便放在一旁。
然后他说道:“去吧。”
朗曼站起身,晃了晃差点跪倒在地。他走到客房门前,正想要推开门,忽然间意识到阿撒托斯那句‘去吧’其实并不是对他说的。
因为对方的眼神并未落在朗曼身上,而是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墙壁。
——那里正栖息着一群跃跃欲试、看上去对人类的血肉充满了兴趣的触手。
“等……等一下!”他陡然间被吓清醒了,“您说过您不会杀死任何一个人!”
“现实里你不会死。”在被那群不知名的生物彻底吞没之前,他听到阿撒托斯说道,“而梦里的每一次死亡,都会在你的灵魂上刻入不可磨灭的痕迹。”
朗曼透过眼前越来越黯淡的些许光亮,看见对方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来,眼神和表情中确实不含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