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寒微微一笑,转身到食物台边,取了一杯果酒,吃了一点新鲜芦笋沙拉,场中女人并不多,但服务生一色年轻女孩子,显然都是jīng心挑选过,天生丽质,满面chūn风,脸上带jīng心雕琢过的甜美笑容。
她看那些女孩子挺胸昂首,走来走去,脸上柔滑,眼尾一丝细纹都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自己像一个球,一点点泄着气。
离开沈庆平之后,常常她都有这样的错觉,觉得自己穷途末路。
按道理说不是真的,她天地宽阔,不说男人唾手可得,就是自己去做点什么事,多少年的经验关系累积,也不会太难。
但她的jīng气神绷不住,怎么qiáng作镇定,那一点惶恐骗不了自己。
十年。她花了十年去建设一段关系,和一个男人厮守,一切经营,都围绕着这段关系和这个男人在进行。
突然之间,世界变了嘴脸,像身处魔方里被转折到另一个平面。
是谁选择的都好,过去的毕竟是她最好的,最有用的十年。
以làng费告终,不如就这样说吧。
周致寒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的,改了自己晚饭不大吃东西的习惯,看看旁边有很好的牡蛎,拿一只过来,就着手吃。
服务生立刻过来,送上餐巾和碟子,致寒接住,还是吃完手里那一只,汁水淋漓,这时候走过一位女宾,对她吃相颇嫌恶,皱眉看了她一眼。
周致寒随即瞪过去,目光相接,彼此飞快估了一下各自身上行头的值,对方穿一件小黑皮裙,脖子空得很雅致,戴百达翡丽白金表,鞋子是雪纺面缎底的loubine,也有底气,也有品位,周致寒识货,知道自己输得体无完肤。
也是灰心,也是荒唐。
她拿过一杯香槟,仰头喝下去。
一杯不够,再拿。
酒水很丰富,她怕自己醉得不够快似的,混着喝了威士忌,红酒。
再来一杯香槟。
擦了手,她走出宴会厅去,外面走廊上开微微的灯,沙发座陷身,体贴的有腰身靠枕,很舒服。
致寒坐下来,拿出电话。
那个想打的号码,太熟悉,不用调通讯录,也不必想。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去,在屏幕上幽幽地亮着。
她已经有点醉,看了很久,还是拨了。
那边很快接起来。
她听不清楚那个声音,但知道自己没有打错电话。
就说:“买个百达翡丽给我。”
口气很任性。
对方在很吵闹的地方,连连”喂喂喂”,大声喊:“我听不清楚,你等一下,等一下。”
她从耳边拿下电话,看了一下,挂了。
随之关机。
靠在沙发上,按按胸口,不舒服,想吐,又一点不愿意站起身来。
她索性把身子蜷起来,手臂抱着头,侧着倒下去。
醉意慢慢涌上来,变成眼泪一点点滴出眼角。
周致寒凄然地想,我怎么好像一个傻子一样,在这里不知所谓。
但她没有坐太久,恍惚间有人在一边抱住她,轻轻说:“你怎么啦。”
抬头见到谭卫文,蹲在她身前,摸她的额头,很关切:“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