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uardo点点头,Paula便离开了。
等母亲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后,Eduardo慢慢坐起来。
他打开手心,那枚样式简单,线条却利落流畅的戒指被他握了一整晚已经捂热了。小小的银色圆环带着跟他一样的体温。
Eduardo托着它,像捧着一颗滚烫的心。
他昨晚在找一把不存在的刀,摸到的是Mark的戒指;它很轻,像没有重量;但它又很重,就像在深海里急于上浮时,及时拉住他的那只手。
Eduardo身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回过神,是Mark的短信。
我今天回美国,圣诞节前回来,回来后我们谈谈,不只是昨天的事情,还有这段时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存在相当高的容错率。
Eduardo看着那条短信,安静地在chuáng边坐了很久,新加坡清晨的阳光从身后进入他的生命与思索。
“我都做了什么。”他捂住额头自言自语。
Eduardo拿过chuáng边柜子上的黑色的丝绒盒子,把戒指放回去合上,亲吻了一下盒子,然后拉开抽屉,把这个秘密推回抽屉深处。
当面对洗手间盥洗台的大镜子时,Eduardo才发现自己有多糟糕。
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眼睛浮肿还布满血丝。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认真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Eduardo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认真直视自己是什么时候了。以前,他每天早上都会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但出事后他一直在回避镜子,因为不想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
但在这个早上,他认认真真地看了,包括瘦得凸起的,并不好看的颧骨和刘海下额头上的伤痕。
事实是,也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不堪入目。
Eduardo沾湿毛巾,然后仰起头,把湿毛巾压在眼睛上,折腾了大概十分钟,眼睛的红肿终于消下去一些了。
然后又认认真真地用发胶打理了头发。
“早上好,”他看着镜中的自己,“Eduardo Saverin。”
Paula在叫醒他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早饭,拌好的沙拉,煎蛋、培根、吐司和芝士麻糬面包,温暖的香味在一楼里浮动。
Eduardo洗漱好下来坐在餐桌上时,Alex正拿着报纸正在看财经版。
“早,Alex。”Eduardo像往常一样跟他问早。
大哥从根本无心看的报纸中抬起头,弟弟尽管看上去jīng神差点,却仍旧把自己收拾得非常端正,脸上便不由得露出讶异的神色。
Alex放下报纸,想说点什么,但是在话说出口之前,他及时地拿起骨瓷杯喝了一口咖啡,把话连同咖啡一起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