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喧哗中,阳骛平静地补充说:“据我们的俘虏说,汉王高翼曾秘下江南,路遇魏王,两人言谈甚欢,彼此惺惺。此刻,冉闵败绩,举国皆仇,他不会不想到联系汉王。
细想起来,汉王与魏王似乎处境相同。魏王四面皆敌,而汉王,契丹攻于后,我得胜之军如乌云压境,这两人怎会不想着相会利用?”
慕容垂(慕容霸)摇摇头,否定说:“魏国旧战兵疲,不成气候,汉王屡胜我军,正意气风发,如何会想着疲弱的魏军。退一步想,即便是两人联手,道路阻塞,魏军如何呼应汉军?阳尚书此言太过了吧!”
“粮!”阳骛简单地说:“我一直想不通,海边那邈彼荒域,汉王如何能让它丰衣足食,然而,据称今年汉地大丰,仓廪十足。据报,汉王使臣已从螺沃登岸,正前往邺城。臣担心汉王以粮草支援魏国,若魏王得此喘息之机,燕汉再久战不下——明年开chūn便是魏王大举进攻的日子了。”
“急攻如何?”慕容垂思绪跳跃的很大。他在问:如果燕国现在急攻汉国,是否有余力再回头与魏国jiāo手。
“此事休提!”慕容恪狠狠地截断两人的争论。
“狠啊,真乃此生大狠”,慕容恪咬牙切齿地说:“当初我小看了铁弗高,本以为海滨之地,种不得粮食牧不得马,便是任其发展,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如风中之烛,旦夕可灭。故而屡次征讨,都没遣jīng锐上阵。
可如今呢?如今他做大了,不仅站稳了,而且每与我jiāo战,便占走一点便宜,越战越qiáng,直至把城池修到了我们鼻子底下。早知道如此,当初我们就应该尽遣jīng锐上阵。阿宜(慕容宜)误我。再战,若不作好十足准备,我亦没把握战而胜之。”
什么?燕军的军神竟然说没把握战胜弱小的汉国,可笑的是,在场的人均脸色郑重,缓缓颔首。
“雷神!”慕容垂简单的两个字揭开了谜底。
“不错,是雷神!”慕容恪附和:“可我坚决不相信铁弗高能役使鬼神,我认为那只不过是一种兵器,可是,我们却不知道这‘雷神之怒’到底是什么武器。慕舆根语焉不详,败退下来的士兵们众说纷纭……搞不清这个,我们无法再战。”
封奕缓缓地说:“自高翼称王以来,向我燕国的贡赋从不欠缺。”
“什么意思?”慕容评呆头呆脑地问。
慕容恪眼睛一亮,大声呼喊记室封裕:“封裕,你去汉国跑一趟,就说我燕王打算与汉王会盟与辽水。”
阳骛摇头:“怕他不来——昔日,皇甫真曾邀他率军助战,他不肯轻出,今日我燕国qiáng军尽在,估计他只会据城而守……”
慕容恪俊秀的脸上全是笑意:“告诉他,我打算把辽东属国全给他,他如何不来?”
“此计太假”,阳骛评价:“辽东属国份量太重,汉王不会轻信,天下人也不会轻信。”
慕容恪笑得很开心:“谁说我这是计策,我正打算给他辽东属国。”
“你疯了”,慕容评脱口而出。
疯了,慕容恪疯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辽河平原是燕国发祥之地,慕容恪竟然毫不吝惜地准备将它送与潜在的敌手——汉王高翼。这不是发疯了这是什么?
“我马上进宫面见大王,要求大王考虑将辽东属国赐封于铁弗高,令其辽王之封号实至名归。”慕容恪坚决地说,看其神态绝不似作假。
龙兴之地啊,怎么就给别人了呢,别说汉臣们无法理解,连鲜卑贵族也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