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gān出的事,比胡人更为残忍缺德……
痛苦,近乎绝望的痛苦淹没了高翼,他觉得无法呼吸,觉得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东武城购买了马匹之后,便匆匆上路。
如果不是见过城门小吏的坚忍,高翼现在已经疯了。
这时代的jīng英教育怎么了?
他们固执地坚持那些令他们走向灭亡的错误,对于任何想改正这个错误的人,则群起而攻之。
他们宁愿亡国——当然,他们称之为改朝换代——也不愿抛弃腐朽没落的体制。任何人敢对那散发腐臭味的“纲常”进行轻微的质疑,都要遭受群体谩骂。
谩骂不是证据。可惜他们不懂逻辑,也就骂得心花怒放。
他们宁愿被奴役、被蹂躏、被压迫、被摧残,也不愿进行一汤勺的改变——只要他们能站在压迫者的地位,只要他们脚下还有同胞作为奴隶供使唤,他们宁愿头上有重重压迫者,也要为之歌功颂德。
这是个什么时代啊!
据说,这是个“罕见的融合时代”,可融合的方式只有这一种种族灭绝式的血统融合吗?
只能如此,才能被“讴歌”吗?
生存,或者毁灭,这是个问题。
怎样的生存?怎样的毁灭?这是个问题。
该保留什么?不该保留什么?这是个问题。
仰望着天空,高翼发出呐喊:“高翼,你必须更加坚定决心,奋发jīng神,鼓足勇气,因为,我们的力量在削弱。”
六月,桓温没有接到朝廷诏书,便出兵安陆,响应朝廷的北伐。石遵任命的扬州刺史王浃在寿阳举城投降,晋军不费chuī灰之力,尽占淮北。
此时,赵国已陷入分裂,石虎的另一个儿子石冲在羌、氐两族的拥戴下,自立为王。他听到寿阳失守的消息,帅戍守幽州的十余万胡军南下,准备复夺寿阳。燕国大军乘势完成了对幽州全境的占领。
石闵闻听石冲率大军南下,担心晋国军队不能战胜虎láng一般的胡人军马,便自率他的两万汉军迎击石冲十万之众。闻听石闵出兵抵御石冲,褚国丈与桓温不约而同地约束了北伐大军。坐看两军相斗,两虎相争。
谁家的虎在争斗?
削弱了石闵,对谁有利?
对胡人最有利,接下来是对晋朝皇帝有利,也对晋朝权臣皆有利,因为按照儒学的权术理论,别人qiáng大了就是对自己的莫大威胁,只有自己是唯一qiáng大的人,才好无所顾忌地行使权力。
同胞呢?北方生活在胡人铁蹄低下的数百万同胞正等待军队去解救,为什么他们盼来的不是汉人的军队?
儒士的字典里没有“同胞”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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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南方会稽大旱,北方邺水gān涸,bào风拨树,电闪雷鸣。就在这个初夏,冀州自天而落的冰苞竟有水杯那么大,砸死行人无数。与此同时,邺城宫殿又因雷击起火,太武殿、晔华殿dàng然无存,只留一地灰烬,大火连烧一个多月才灭。
同月,平棘城,石闵石冲两军相逢。
十万胡人大军发出他们特有的láng嚎般叫声,遮天蔽日地自北而来,他们身后的常山、真定方向,是直冲云霄的浓烟。这浓烟出自胡人的惯例,当他们撤离某地后,如果自忖在数年内不能返回,他们会杀光烧光抢光所见到的一切,满载而归,然后躲在一边,看着那个曾经烧杀过的地方慢慢恢复元气,便再给它一次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