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隶属的这支万人大队,最高指挥官是一名万夫长,叫做huáng翔,他是姜恒楚身边,少数几个能征善战的实力派领袖。
huáng翔今年四十岁,他已经经历了二十三年军旅生涯,岁月在他额头上刻下几道苍桑的印痕,也在他的眼睛中留下了军人的坚毅和智慧。huáng翔的个子并不算高,长期在战场上打滚,风餐露宿再加上身体的宿伤,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只要看到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担心,害怕他瘦弱的身体无法支撑住那件沉重的青铜铠甲。
huáng翔望着脚下绝不利于行的土地,再看看那群受惊过度,又在bào雨中被淋成了落汤jī,现在正在混身哆嗦的新兵蛋子,沉默了半晌下令道:“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等明天地面稍gān后再行军。”
这个命令一传达下去,整个军营里响起一片震天的欢呼声,谁也不希望在口粮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在这种走一步就要消耗大量体力的环境中行军啊!
huáng翔指着一道山坡,道:“我们今晚就在那里安营!”
huáng翔身边的几位大队长连连点头,在山坡上安营的确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那里地势高,雨水大部分都倾泄进那条原来gān涸的河道,泥土没有泡得太过松软,铺上一点gān草,士兵还能睡上一个好觉。最重要的是,现在大家已经进入了羌族人的领域,晚上随时可能面对羌族骑兵的突袭。在这样的山坡上建立营地,如果羌族骑士真的发动进攻,只怕还没有和商朝军队jiāo手,他们跨下的坐骑就跑得失去力量了吧?
在老兵的带领下,一群新兵蛋子扛起扎寨用的粗大木桩,两个士兵扶住木桩,长得牛高马大的士兵拎起木锤喊着号子一锤锤砸下去,被削尖的木桩砸进泥土里三尺,留在地面五尺,几百根这样的木桩并排插到一起,中间拦腰用长绳绑紧,就形成了一堵可以抵御骑士突袭冲撞的栅栏。
再加上一些带着锋锐尖刺的鹿角,和几条粗粗挖出来的陷马沟,整个营寨就有了那么几分意思。
一些伙头兵已经开始在营地里埋锅造饭,他们先用自带的gān柴引火,等炉灶内的火焰够大后,就丢进去大量草根,在伙头兵被呛得连声咳嗽中,一缕缕夹杂着cháo湿水气的浓烟随之滚滚翻起。只要这样烧上大半个时辰,这些炉灶附近的土地就会被烘gān烤暖,就算是没有足够的帐篷,等锅灶一撤,士兵们挤在这些位置睡觉,也不会太冷。
事实上现在大部分士兵都挤在这些锅灶的附近取暖,别看现在是九月份,但是连续八九天吃不饱,混身都被bào雨打湿,一阵大草原上的风chuī过来,四周都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这些士兵明显已经妨碍了伙头军的工作,不时可以听到伙头军骂骂咧咧的声音。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硕大的瓦鼎里水开了,混合了白面和碎肉的饭羹在瓦鼎里不断翻滚,整个军营的空气中都飘dàng着食物诱人的香气。所有士兵都可怜巴巴的吞着口水,有些人巴结的从地上掘起一些草根,丢进锅灶里,希望伙头军在盛饭时,可以给自己的碗里多加上那么一点点。
一群士兵跑回军营,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捧刚刚在河水中洗gān净的野菜,有些人手中还拎着野兔之类的猎物,在伙头军的指挥下,那些士兵把野菜都丢进瓦鼎中,瓦鼎里的食物立刻显得多了几分。
伙头军们手脚麻利的迅速将士兵们捕杀的猎物去皮,几刀砍下去,这些肉块带着血淋淋的内脏,被平均分配到每一个瓦鼎中。
大家围成一圈,子夜一边喝着钵里的面片汤,一边用树枝在地上随手画出一个简易的地形图。道:“从战略角度上来讲,我们现在营地的位置看似无懈可击,进可攻退可守,假如遭遇突然袭击,就算我们身边大部分都是没有训练的新兵,但是在老兵的带领下,居高临下固守待援,想在援军到来之前消灭我们这一支万人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一直有种qiáng敌在侧,随时可能会对我们发起致命一击将我们彻底全歼的可怕感觉。”
杨怀、夜语、姜上三个人一起点头,他们彼此在对方眼睛里,读到了危险的气息。
夜语沉略了半晌,伸手指着地图上一个和营地遥遥呼应的小山包,道:“我们必须做好防备工作,今晚我和姜老大离开营地在这里驻防,一旦部队遭遇突然袭击,我们也许还能凭借姜老大的法术,对敌人进行一次绝对意外的反突袭!”
子夜缓缓点头,对恶来道:“记住,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许脱掉铠甲,武器一定要放到你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还有,就算睡着了,你也得把自己那双比兔子还要灵敏的耳朵给我竖直了,一听到什么风chuī草动就立刻向我报告!”
夜已经深了,子夜睡在被炉灶烤得gāngān硬硬的地上,聆听着其他士兵的呼噜声,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着把脑袋枕在他怀里,带着幸福和满足的表情,在他怀里陷入沉睡的绣儿,子夜不由扬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恶来爬起来,揉着眼睛问道:“子夜哥哥,为什么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