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做噩梦了?”难得见到他这样直着眼睛发怔的样子,丁千乐有些紧张,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一边拿帕子轻拭他额上的冷汗。
赫连珈月点点头,感觉到额前的柔软,心里突然一跳,梦中的场景一下子跳了出来,那种快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片刻的心安。
“家主?”被他抱在怀中的丁千乐一头雾水,他抱得那样紧,紧得她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不要动,就这样……就这样……”他抱着她,将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呢喃,那声音十分的gān涩,仿佛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一样。
丁千乐愣了一下,感觉到他的不安,她迟疑了一下,终是反手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背,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没事,只是噩梦而已,醒过来就没事了。”
“嗯。”
是啊,只是噩梦……
醒过来,就没事了。
只是……他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自千乐回来之后,每晚有她陪着入睡,他便再没有做过这个梦,为什么今天夜里,竟然又……
他默默地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封存在记忆深处的那桩往事,想起了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想起了……那一场刻骨铭心的背叛。
恍惚间,时间向前推移,他仿佛回到了九岁那一年……
九岁的赫连珈月,还只是一个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孩子,大概是因为先天不足的关系,自出生起,他便没有离开过药罐子。
即使是作为当时的家主赫连式斋唯一的儿子,他也从来没有被寄予过厚望,因为连家族里最qiáng大的巫医都断言他活不过十五岁。他被拘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没有人在意他的努力,也没有人在意他的天分,因为一个随时会夭折的孩子,即使是个天才,又能怎么样?无非是更加令人惋惜罢了。
……直到,那一天。
管家连伯伯到后院来找他,破天荒地说父亲要召见他。
“真的?父亲说要见我?”少年苍白的脸颊因为管家的话而泛起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是的,少主。”连伯伯这样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是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小珈月却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那张因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上透着明亮的欢喜,在去父亲书房的路上,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飘起来。
因为……自他懂事起,他实在很少见到那个总是板着面孔,十分严肃的父亲。
“家主,少主来了。”站在书房门口,管家低低地禀道。
“进来吧。”屋子里,传来了赫连式斋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少年轻轻颤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畏惧还是因为欢喜,直到里头再一次响起了不耐烦的催促声,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他便愣住了,因为屋子里除了父亲之外,还有许多人,许多……他从未见过的人。
“珈月,过来。”见他站在门口发呆,赫连式斋皱了皱眉,又喊了一声。
他赶紧回过神,低着头有些拘谨地走了进去。
“还不见过诸位族长伯伯。”一只大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上,赫连式斋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见过诸位族长伯伯。”九岁的孩子乖乖地行了礼,声音仍是怯怯的。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那么多的人。
“呵呵,少主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是啊,听闻在巫术方面也很有天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