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谷雨进去看了,小满既已睡着,自然不能因谢隐过来便将她唤醒,姐弟俩站在院子里,已经深夜,圆月皎洁清冷,只是再也不会有父兄。
自父兄战死的消息传来,孟谷雨只在最初痛哭了一场,随后便qiáng行打起jīng神处理家事,那些个心思浮动的、趁火打劫的……都得由她来处置,且父亲并非独子,还有两个兄弟,祖母也尚在,如今他们孟家便是人人都争相要撕咬的一块肥肉,什么血脉亲情,在利益跟前都是笑话。
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弟弟妹妹的未来又在哪里,失去了父兄庇佑他们只能任人鱼肉,孟谷雨想到这里便感到恐惧。
皇帝的爱怜之心又能维持多久?
“姐姐,明日我会向小满道歉的。”
孟谷雨回过神,看向谢隐,勉qiáng笑了笑:“你要好好与小满说,她乖巧听话,并不是个会闹脾气的孩子,此事是你有错在先,即便小满不原谅你,你也不可与她置气。”
“是。”
弟弟突然这般听话,叫孟谷雨心头有了一丝安慰,无论谢隐是真的听话还是装出来的,至少在这个夜晚,他没有再像往日那般针锋相对,这就足够了。
就在孟谷雨难过之时,却听弟弟又道:“日后孟家,我会撑起来的。”
孟谷雨险些以为自己幻听,她面上尽是不敢置信,谢隐与她对视,看着她那纤细单薄的模样,哀戚又故作坚qiáng的神情,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他们姐弟关系向来不好,如这般亲近是从未有过的事,孟谷雨先是浑身僵硬,而后顿觉所有痛楚绝望瞬间倾泻而出,不由揪住了谢隐衣襟,伏在他怀中痛哭不止。
又怕吵醒小满,连哭都是呜咽忍耐的。
倘若她知道父兄的死,皇帝在其中掺了一脚,不知又该如何悲痛。
孟谷雨作为长女,年幼时便执掌家务中馈,父亲与两位叔伯关系一般,祖母更是偏心的厉害,早早分家后便只维持表面和平,父兄常年不在京中,她以年幼之姿将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父兄战死,她心中痛苦慌乱不亚于小满,却仍旧qiáng撑着以长姐的身份照顾弟妹,实在是辛苦她了,要知道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七。
母亲身体不好,弟弟顽劣妹妹年幼,父兄常年征战在外,这孟家便是孟谷雨一个人撑了起来。
她非常勇敢,也非常聪明。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害怕不会倒下,她也需要家人的鼓励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