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微雨醉初醒。
远书珍重何曾达,
旧事凄凉不可听……
他怅然地想起这首老诗,怅然地饮罢手中清酒。
眼前一个细小的身影在那株相思树下跑来跑去,将满地的红豆一把一把地拾起,装进一个红色的小荷包里。
爹爹,给我穿一串,好不好?”子悦奶声奶气地奔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将一把红豆倒进他的手心里。
不知不觉中,她已会说话,虽然着急起来,也是叽里咕噜,缠夹不清。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说罢,寻来针线,一颗一颗地穿起来。
那小小的身子倚在他的腿边,手一直拉着他的胳臂。他感到她身上蒸发着热气,衣裳已然汗湿了一片。
唉,她总算长出了一头与荷衣一样又粗又长的黑发。如今,也是一团海藻一般地卷在脑后。
看来看去,这好像是子悦与母亲唯一的相似之处。
他苦笑。
不要乱跑,不要到水边去,听见了么?”他摸了摸她的头,感到她的脚趾又在乱动。她真的是一刻也停不下来的。
这一点,也与荷衣完全一样。
唔,爹爹,我就爬一会儿树……”
找棵矮的爬,不然掉下来,爹爹抓不住你。”他故意板起了脸。
好。”说完话就跑了。
他将红豆穿好,拿出剪刀,喀嚓两下将首饰匣里的一串珍珠项链的搭扣剪下来,系在那串红豆的两头。
穿得匆忙,指头给针扎出了血。
一抬头,刺眼的阳光令他一阵晕眩。
子悦。”他四处看了一圈,不见她的人影,不禁叫了一声。
在这里!”她的声音从糙丛的后面冒出来。
她奔过来,脸通红的,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很怪。
他把那串红豆给她戴起来。
我……我给马蜂蜇了……”她原本qiáng忍着痛,终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