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盖立刻发现杨定后肩的沉重伤势,忙掩了尚在流血的伤口,一把将他抱起,转头喝命:快,快去请随军大夫到我帐篷里去!”
碧落一路跟着高盖小跑着,不自禁便将手掌搭上了杨定的额,一声声地呼唤:杨定,杨定……”
喑哑的嗓音,拖着无措的哽音;冰冷的手指,更被额际的滚烫燎着……
杨定……”
gān涸的眼眶涩得厉害,渐渐也滚烫起来。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抽泣。
原来,她还有泪可流,不是偶人,也不是死人。
当大夫为杨定裹伤时,他已经苏醒了,半睁开的眼,由初时的雾气苍茫,渐渐恢复清亮,却愈加显出面色的憔悴疲惫。
碧落……”他颇似无奈地低低唤了一声,叹道:别哭了……”
碧落擦了泪,勉qiáng笑道:我……我给你拿些吃的来。”
杨定轻笑道:不用了……有义父的亲卫服侍便行。”
高盖点一点头,知他必定一整天粒米未见,急吩咐人送了汤食过来,让人小心照看着,自己依旧出了帐篷,到各营巡查安抚,力图让他们尽快接受燕主易人之事。
碧落见杨定在亲卫服侍下吃着东西,虽然失血过多,脸色异常苍白,但料想以他的身体底子,应该不会有事,遂悄悄取了案上的华铤剑,到帐外找了水,洗去血迹,又将剑穗摘下,用皂角仔细涤净每一处污垢,重新扣好,才回到帐篷中,取了杨定的剑鞘,悄悄cha了进去。
杨定已换了小衣,阖着眼,沉静地卧于簟席上,几个亲卫收拾了他用过的碗筷,悄无声息地侍坐在一边,以防他病中饥渴,要茶要水的。
这里显然并不需要碧落的帮忙,或许她唯一该做的是,回到慕容冲帐篷,偶人般坐着,静静等着他回来。
慕容冲应该会很高兴吧?至少,他该踌躇满志。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虽然亲哥哥慕容泓死了,但西燕所有兵马,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中。他一声令下,那十余万铁蹄,便可直捣关中,袭向他恨之入骨的苻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