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她快要散落的髻,不觉失笑。
其实,杨轻蕊本来就该生活在现代。
她口角慡利,为人坦诚,连性情也更适合一头如男孩子般的清慡短发,免得一天几次对镜理妆。
她的未婚夫婿显然脸皮要比她薄很多,自从她搬了进来,每次过来都显得更为拘谨了,连我谢他,都会脸红上半天,若给杨轻蕊开上几句玩笑,或者不轻不重地抢白嘲笑几句,立刻会逃一般地离开。
我满心里感激这个幼年时便与叶儿玩在一处的唐家二公子,屡屡劝杨轻蕊对自己的未婚夫温柔些。
杨轻蕊只是不以为意,嘻哈以对:这家伙傻乎乎的,就是欠调教!不把他逗得活泼些,我成亲后不是会给闷死?还好,唐家还有你在,若觉得他没趣时,大可和你作伴。哈哈,把他们弟兄俩赶得远远的,让他们独守空闺去!”
我喷饭。
听说唐逸宁对萦烟是有礼有节,相敬如宾,可夫妻间的相敬如宾,在我看来无异是相敬如冰的代名词。
夫妻么,只有吵吵闹闹说说笑笑,才像是能白头偕老的两口子,哪有像客人一样敬来敬去的?
果然,我叫十六儿去打听他们的关系时,十六儿简直是眉开眼笑地告诉我,唐逸宁很少去芙蕖院居住,在我被劫受惊后,唐逸宁更是长住书房,根本不曾踏足芙蕖院一步,却几乎不曾有一日不在我这偏院中久久逗留,直到我端茶送客……
我和杨轻蕊相依相伴,这兄弟俩各自独守空房,还真是绝对可能发生的事呢!
到阶下的海棠零落了一地的红雪时,我的身体早就恢复过来,杨轻蕊便又不肯安居在府内,她有自己的马车和随从,不时便和我一起去城内外游乐赏景。高兴时还告诉唐家兄弟一声,若是懒了,不过和管家说一声,便带了我和十六儿径自出府而去。
我自然对明代京城好奇之极,十六儿寻常没法外出,一见出门,也高兴得不得了。
好在杨轻蕊自己零花钱不少,我自己除了每月的例钱,更有着从刘府带出的私房钱,便是日日游乐,也花销不了多少。杨轻蕊性情大咧,素常也不在银钱上留心,只当是唐逸宁给我的体己,也不疑心,简直在和我比着谁更会花钱。
不久,我们那个院子中,多了不少瓷器书画花木盆景之类的东西,把小小的屋子塞得满满的,杨轻蕊开始计算着,是不是该早些和唐逸成成亲,这样就可以向唐家光明正大地要一间大大的院落,摆放我们喜欢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