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站起来,扬手就要对杜宝荫扇出一记耳光。杜宝荫吓的猛然一闭眼睛,抬起手臂护住了头。
杜绍章的手停在半空中,僵持良久后却是缓缓放了下来。
杜宝荫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殴打,于是试探着睁开了眼睛,低声做出微弱辩解:九哥,去年我和戴其乐一起从天津逃出来……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好,真的。”
杜绍章回忆起了戴其乐那种得意洋洋的可恨嘴脸——戴其乐说他和十七弟是相好,而且好得很。让自己别折腾了”,回家歇着去吧”。
这时,杜宝荫的声音又轻轻软软的响了起来,带着一点隐约的哭腔:九哥,帮我找一点磺胺吧,求求你啦。”
杜绍章不耐烦的一挥手:我给你找个屁!”
杜宝荫垂下头,半晌后嗫嚅着说道:那……那我想回家去!”
杜绍章终于忍无可忍的兜头扇了他一巴掌:信不信我打折你的狗腿?”
杜宝荫被他打的一晃。经过片刻的默然无语后,他忽然抽噎了一声,却是急的落下泪来。
他已经听出来了——杜绍章必是有本事弄到磺胺,但就是不肯帮这个忙。不帮就不帮,可自己是不能不回家的啊,自己不回家,戴其乐会饿死在房间里的。
杜宝荫用手背去抹眼泪。杜绍章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就见他脖子耳朵都不gān不净,长袍领口微开,露出清晰的锁骨形状。手指头略略蜷曲着,苍白枯细,指甲剪得很短,然而仍然是脏兮兮。
哭什么?”杜绍章忽然感到了一阵疲惫:你这没有刚性的东西!给我拿出一点男人样子来好不好?”
他这话音刚落,杜宝荫忽然站起来,撒腿就向门外跑去。杜绍章愣了一下,随即扭身追上,一把薅住了对方的衣领。
往哪儿跑?!”他大喝一声,想要把杜宝荫拉扯回来;然而杜宝荫手舞足蹈的挣扎着,拼命想要摆脱他的束缚。最后他急了眼,一脚就把杜宝荫给踹趴下了。
杜宝荫捂住肚子委顿在地,神经质的哭出了声音:九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个人,我也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