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其乐收回手,后退两步坐在了chuáng边,又伸腿踢了杜宝荫一下:你他妈的真是个害人jīng,大过年的bī着我到处找钱给你还债!”
杜宝荫讪讪的发笑,又弯腰在戴其乐那小腿上轻拍了一巴掌:你自找的,活该。”
戴其乐向前探过身去:不领我的情?”
杜宝荫垂下眼帘,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笑着缓缓摇头:不领情。”
说完这话他抬眼正视了戴其乐,黑眼珠子里竟然是隐隐有了一点活泼的光芒。
戴其乐觉察到了,就拉过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又问:你这一天想没想我?”
这问题让杜宝荫很认真想了想,最后却是笑着没说话。他一切的感情都是旧式的,欲语还休,尽在不言中。
戴其乐用脏话骂了他一句,污言秽语,仿佛是在嗔怪他不想念自己。骂的时候笑嘻嘻的,显然是并没有真正动气,也或者是没有真正动心。
杜宝荫知道他嘴里向来不gān不净,所以也不在意,片刻之后再一细想,忽然感觉两人这是在公然的打情骂俏——真是的,不知不觉间,就好到这种地步了?
戴其乐发现杜宝荫的目光中似乎是蕴藏了情意。杜宝荫在外人面前经常是魂不守舍的,仿佛心窍不大够用的样子,上次露出这种含情脉脉的神情时,还是在国民饭店的跳舞厅里面对爱咪。
那爱咪是个高大女人,五大三粗的袒胸露rǔ,脸上化着演话剧的浓重妆容。戴其乐尽管向来对女人没兴趣,可也看出这爱咪是临近色衰了,不知怎么会勾引到一个杜宝荫。大概是因为爱咪活泼放làng,在性情上正与杜宝荫处在两个极端?
戴其乐知道杜宝荫先前讨过好几房不安分的姨太太,定然是对女人最感兴趣的,虽然和自己滚了几次chuáng单,但未必会这样快的就转性;他又是个真诚老实的人,也不应该会为了几个钱来和自己虚与委蛇——于是戴其乐就想不明白了。
本来这种事情,就是让杜宝荫自己去讲,也讲不清楚的。
戴其乐和杜宝荫共进晚餐。
戴宅的饭菜好,戴其乐也不在饭桌上吆五喝六,所以杜宝荫倒是安安逸逸的吃了个饱。饭后照例是要吸鸦片烟,吸足之后他又喝了一点香气氤氲的好茶。
戴宅的楼内安装了暖气,处处都是温暖如chūn。杜宝荫渐渐活泛起来,穿着衬衫长裤在卧室内来回慢慢的踱步,感觉自己近半年都没有这样舒服过了。
戴其乐推开房门,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