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苦笑一声道:老朽医术不jīng,想必是诊错了脉,何公子另请高明吧。”
老郎中行了一礼,转身便要退了出去。
何与飞忽然沈声开口:且慢。”
郎中站住脚步,被层叠的皱纹压垂到极低的眼角略微抬起:何公子还有什麽事麽?”
何与飞道:依你所见,他……的失心之疾还会好麽?”
郎中沈吟片刻,说道:心疾很难说,怕是再也不会好,但很可能过几日便好。”
何与飞咬了咬牙,说道:这个世上有没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人一直失心,再也想不起来?”
郎中吃了一惊,思考了一阵,说道:有。只是这种药物只要一停用便会渐渐失效,但一直用下去,却会损人心智身体,不宜用久。”
何与飞初时半信半疑,但是後来想想苏睿云的不同寻常还有chuáng上那滩多得令人心寒的血迹,不觉有些恍惚,随意问了郎中几句,便道:神医医术高明,不知愿不愿在何府中做何府的大夫,专为何府上下治病?”
那郎中自然是知道何府是苏州出名的豪富,不由得受宠若惊,便谦逊几句,推托道:老朽医术不jīng,恐怕难以堪当大任……”
何与飞淡淡说道:一个月十两纹银,你做是不做?”
那郎中慌忙跪下,喜形於色。十两纹银,已经足够普通人家三四年的开支了。何府虽然有些yīn森之气,但出价果然有豪富之风。
何与飞点了点头,问过孙义,知道这郎中姓郑,家里已经没有什麽人,於是让人带郎中到何府里打扫一间房屋住下。那郎中住在自己家里,一则方便,苏睿云要是再发了什麽疯,也好找人医治,二来大夫住在家中,见到什麽奇事也不敢多嘴说出去。
何与飞在门外站了一阵,只觉得秋风忽然漫漫而起,chuī得衣袍渐渐有些凉意。
苏睿云已经疯了,他也许已经很难从他的口中知道真相,不管是不是真的,苏睿云毕竟是仇人,即使孩子还没有打掉,他也不能掉以轻心,让苏睿云从他手里再度逃脱,他现在疯了,对自己来说,或许再好不过。
也不用犹豫要不要下手杀他了。
何与飞有些茫然。原来自己是一直下不了手的。准备那麽多年,终究功亏一篑。如果苏睿云还没有疯,或许他还可以bī得他自杀,但是现在,人已经疯了,对苏睿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他能疯一辈子,或许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