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云莺斜着眼睛看他,“哪里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许总管突然放大了音量,这声音仿佛把他自己都给吓到了,他使劲的打了个哆嗦,又向左右看了一眼,“我总觉得这家里怪事连连,就像今天,小莩常用的那只碗竟然裂了,好端端的收在厨房,又没摔着碰着,怎么就裂了呢?还有啊,我刚才从门口出来,看到洒在门前的米芾上面,竟然有几个小孩的……脚印,你说,小莩她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回来找我们寻仇来了?”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到最后竟然扯着云莺的袖子,将她拽的几乎站立不稳。
云莺的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她捂着脸轻轻抽泣着,“我不想的,我不想害死她的,可是我真的穷怕了,也过够了孤苦无依的日子,那个女人一进门,就把我当成眼中钉,被她赶出府是迟早的事情,我……”她突然跪倒在地上,冲着月亮不住的磕头,“小莩,你原谅我,原谅我……”
许总管把云莺从地上拉起来,他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分坚毅之气,他握紧云莺的手,“我都想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来过,把这些烂事统统抛开。不瞒你说,这几年我也积攒了不少银子,我答应你,会给你安稳的生活,保你余生都衣食无忧,云莺,”他双手的力道渐渐加大,眼底的色泽越来越深,“你跟我走,好不好?”
正文 第十九章 面具
云莺的头轻轻的仰了起来,她的脸上布满了梦幻般的色彩,“你……愿意娶我?我这样的人……”
五岁那年,云莺被父亲卖到妓院,栖凤楼用来换取她身体和劳力的东西,竟然只是几坛好酒。那是段什么样的日子呢,云莺的记忆似乎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她背上那几道横七竖八的鞭痕在时时提醒着自己的过去。
她分层的记忆中有一件事情是清晰的,那是一个雪夜,八岁大的云莺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盘子,于是便被楼里的嬷嬷剥光了衣服赶出屋去。那晚的月亮很亮,就和今天一样,她的身体和四肢在雪地上渐渐的麻木、僵硬,一直到最后,似乎连最后一滴温热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那种饥han交迫的感觉被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口,化成一条丑陋的疤,一条永远都无法痊愈的疤。
所以,当许总管说出“跟我走”这三个字时,云莺感觉自己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动了动,但是,依然没有垮掉。她看着许总管那张瘦长的脸,明白他的话至少有七分是真挚的,毕竟他现在已经被小莩吓了个半死,而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一般是说不出谎话的。
“云莺,我再问一遍,你,愿意不愿意和我走。”许总管又重复了一句。
云莺微微颔首,她眼里的喜悦好像要溢出来了,可是,那喜悦只停留了一瞬间,便化为两潭深深的恐惧,她指着身旁的那口水井,断断续续的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小……小……小莩……”
许总管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冬天的枯枝,稍微一扭就会断掉了,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把头转向井口,那一瞬间,他感觉血液像被烹热的油,一股脑的涌向头顶,将天灵盖震得生疼。
他看见了小莩苍白肿胀的脸浮在那口水井里面,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任何光泽的黑洞,直勾勾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斜过来,她的嘴唇很红,红的发紫,肿成厚厚的两坨,似乎刚刚被蜂蛰过一般。
许总管张着嘴,发出了无声的惊叫,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弓起的手背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