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好傻,以为若显得财迷心窍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惹你不快……”
少女的眼神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意味。语气却异常坚决,明摆着毫不妥协。
苏敏官忍不住,轻轻摸摸她后脑勺。颈后的细发绒绒软软,手感很好。
他说:“那你可以跟我商量呀。”
林玉婵见他态度稍软,立刻顺杆子爬,笑道:“当时是没镜子,你不知道你瞪我的那副模样呀,像要把我吃了似的,我只是提了个‘送’字你就那样,我可不敢商量呀。”
苏敏官不太服气,冷冷回:“那你——你可以多求我几次。可以变着花样多求我几次。”
这就属于得理不饶人了。她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扒拉下来,用力拽着,拉他回到卧舱。
“总之,我瞒了你,是我不对。现在我赔罪,请小少爷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苏敏官板着脸问:“你怎么赔罪?”
“我……我给你跳舞。”
看她说得一本正经。苏敏官瞳孔一缩,差点笑出声。
卧舱空地方圆三五尺,站两个人都嫌挤,她还跳舞?
他坐下,向后一仰,准备观赏。
林玉婵说到做到,打开抽屉,找出纸张剪刀,灵活地剪出几个穿裙子的小人,摊在桌上。
然后又从工具箱里找出个橡胶棒,在墙上的毛皮帽子上摩擦几下,悬空到小纸人上方。
冬日里空气gān燥,橡胶棒上静电十足。
一个小纸人动了,随后是另一个,轻飘飘地吸附到橡胶棒上,又轻飘飘地落下来。此起彼落,热热闹闹,当真像是在跳舞。
有的纸人头下脚上,好像拿大顶;有的玉体横陈,宛如平地飞升;还有白鹤亮翅的、倒挂金钟的、金jī独立的……
林玉婵偷偷瞧一眼苏敏官。他眉目间冰封稍融,看得入神。
她豁出去面子,开口配乐。
她唱功平平,时兴戏曲弹词一概不会,只能唱粤语儿歌。
“有只雀仔跌落水,跌落水,跌落水;有只雀仔跌落水,俾水冲去……”
扑哧一声,苏敏官彻底绷不住,像个沉湎歌舞的昏君,笑得心满意足。
这人哄人也不熟练,qiáng行敷衍。
“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真是玩物丧志。”他抢过橡胶棒,兴致勃勃说,“让我玩玩。”
大舵主果然组织能力极qiáng。他指挥的小人,一个个都出奇懈怠,躺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