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指着身前几条最长的刀疤,道:“末将当时给砍了几刀,醒来后才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三万兄弟啊,听说生还的还不到五千。”
杨素对着刘全,再次问道:“你当年是小兵,可以不考虑为何会输,可是今天你是将军,能说说敌众我寡的原因吗?”
这刘全从没考虑过这问题,一下子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回道:“这,大帅,末将只知服从指挥听命行事,未曾独当一面过,您所说的,末将实不知。”
杨素此时摇了摇头,又道:“刘全,你从军也是有近二十年了,只知上阵厮杀,冲锋陷阵,这兵法战策之事还是毫无长进啊。当年从西边入寇的突厥大军,也就是你当面遇上的那十余万人,而我朝自大兴以西,各路兵将加起来不下三十万。
战败的也不止你临洮一处,二十日内,乙弗泊,临洮,武威,安定,天水,各处守军均战败,旬月之内,丧师十余万,后来亏得高人用计,方才不战退敌,败因就在于各地守军被分割成孤立的据点,各自为战,方致以少敌多。”
刘全的表情,慢慢的变得很是沉痛,似是不愿意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声音里充满了苍凉:“大帅所言甚是,当年叱列大人,正是听到突厥入寇安定,率军去救时,才在野外遭遇敌军主力。”
高颖向杨素点了一下头,杨素会意,继续说道:“正是,我大隋是步骑混合,步军为主,机动力上远远比不上突厥大军,他们十几万铁骑,来去如风,专门捡我几千里防线上薄弱之处打击,所谓万里长城万里空,就是这意思。”
杨素的声音,在大帐中回荡着,韩世谔和帐中的众将一样,都是竖着耳朵仔细地听,只听杨素又道:“若我军其他据点的守军闻讯支援,一旦离开坚固设防的城池,就会遭遇刘全当年的结果,被敌大批主力骑兵围攻,缺乏战车与骑兵的步军,在野外被胡骑来回冲杀,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这就是当年我朝损失惨重的根本原因。”
杨素环顾了帐内,沉声道:“破突厥之策,当效法汉破匈奴之法,如今有二策可选。”
帐内众将不约而同地,拱手行了个军礼,连甲片晃动的声音,都是出奇地一致:“愿闻杨帅高见。”
韩世谔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次与突厥人大战,都还是靠了传统的战车结阵战法,诱敌来攻,但看起来杨素要选的是主动出击的打法。他一下子想听听,这位当世名将的选择。
只见杨素虎目圆睁,眸子里神光大盛,从众将的脸上一一扫过:“我们的下策,是乃效法汉车骑大将军卫青,以步骑混编部队正面迎敌,弓弩手在前,长枪手居中,战车列于阵前,防止敌骑兵突击,骑兵为辅,列于阵中,用作决战时反冲击以及追击逃敌。”
众将闻言,大多都是面露喜色,显然这种打法,非常合大家的胃口,韩世谔闻言,却是有些失望,因为这和之才对战突厥的法子,是完全一样的,实在是了无新意。
杨素看了看帐内的众将领,继续说道:“至于这上策,则是学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精选骠骑,一人双马,轻装迂回,直捣敌军巢穴,毁其营地,杀其老弱,断其给养,并在其必经之路的水源中下毒,待其主力回师来救时,以逸待劳,可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