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花姑娘的事情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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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明德女子高校里面一阵铜铃声敲响,教室热闹了起来,这是一间女子学校,而且能来这里上学的,要不是家里有钱,那就是学习成绩优异。
同时也因为其特殊的性质,学校门口经常会有骑着自行车留着利落短发的男子逗留。
俞兰兰放下手里的课本,跟闺蜜陶思伊两个人去隔壁班把裴嫣给拉了出去,面对她俩的疑问,她却难以开口,一眼委屈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兰兰,你问的话太直接了,还是让我来。裴嫣,你真打算放过那个无耻之徒?”
“是......是我爹,他收了人家的钱。”
“伯父真是太差劲了,怎么会这样做,真是的。”
“瞧你那样子,肯定吵架了。”
“你一定记得那人的长相吧,下次要是再碰到他,我非踢暴他裤裆那两玩意儿。”
“好了好了。这里是学校,不要什么话都随便说。”
“好好好,听你的。”
“呼~~~,真是困死我了。昨天我爸爸问我去了哪里,我骗他说是在学校补课,当学生真是太累了。既要上课,又要上街示威,简直太难了。”
“你懂什么,这样咱们才能跟她们说上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可不像你,竟打人家的主意。”
“这有什么,新社会了,现在都提倡自由恋受。你想呀,话都说不着,这哪「爱」来的啊。”
“少在这里耍嘴皮子。别吵我,让我再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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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上海的一份报纸势头正劲,内容大致如下:
「我是来自瀛洲,中文名字吴陆冈,是一个古玩爱好者。十月盛秋,溪野别馆将举办个人赏珍宴,请帖已经送抵,望赏脸一聚」
注:此处内容是日本大佐河内竹直发表在上海时报上的一则新闻,古代有昆仑、蓬莱、方壶、瀛洲、不周五大仙山。
从「瀛洲」二字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国家古时候的倭国之称并不认可,而且中文名字更是取了明代嘉靖年间琢玉大师陆子冈其中「陆」「冈」二字,「吴」字意指吴越之地,与《晋书》《梁书》中所记倭人起源与太伯之后有些关系,姓氏起的也是颇有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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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桑,我酷爱文学和古玩,特地写了一篇帖文,还请你指点一二。”
“河内大佐,我也是才疏学浅,指点算不上。帖文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字迹方正,怕不是私下多有练笔。”
“卞桑,可真是会说话,我喜欢。藤井君向我推荐你,果然没错。你的事情一定会帮忙的,互通利好才能长久长展嘛。”
“多谢多谢。”
“听说你是从北平来的,那边的古玩一定也有很多吧?”
“青铜明器、书画、木器、瓷器以及金石玉器,那是样样俱全。有时间,您一定要多去那里瞧瞧。”
“一定,到时候就劳烦卞桑了。古玩背后大都有故事,故事才是我最喜欢的。”
“愿意效劳。”
“卞桑,你对这些照片有何见解?”
“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的,父乙簋的多处细节也都展现了出来。最关键的一点,父乙簋放置的地方光线充足,侧面明间有序,可以判定是一件好东西。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些浅见,要是能看到实物,那就更有把握了。”
“果然是高见,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木门慢慢打开,一个粉面穿着和服的艺妓掀开布帘端着清酒轻步走了进来,只见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跪在桌子边上的一块软垫上,熟练地把两只酒杯放在桌上,拿起清酒斟满。
河内竹直抿了一口清酒在嘴里,啧啧咂舌,他对于清酒的味道满意,喝到兴起的时候,伸出捏住艺妓的下巴端详着她脸上的妆容。
连卞均益也被河内竹直推到他怀里的女人吃了一惊,瞧着眼前妩媚动人的女子,他一时尴尬也不知道手该放到哪里,还是河内竹直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艺妓的腰上。
“卞桑,这个地方才对嘛,哈哈哈!”
“是是是,大佐说的是。”
“合作愉快,继续喝酒。我们国家的女人贤惠大方,以后你就知道了。”
“合作愉快。”
之所以卞均益能轻松把父乙簋从效外严加看管的零八三仓库借出,那也都是因为河内竹直十分看重卞均益,所以才在喝醉酒的时候许诺,零八三仓库存放的任意一件东西他都能借出。
卞均益在铺子里面做事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美人和清酒,他内心自然是动摇过,而河内竹直把他手放下去的小举动也轻松地击溃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河内竹直轻拍了几下艺妓的肩膀,随后起身走出了房间,他在送上房门之间露出了微笑,那微笑着实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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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这报纸头版上,这人说话真是文绉绉的,我还以为有什么要事,这报我不买了。”
“哎哎哎,那可不行。”
“看都看了,怎么能不买呢,快给钱。”
“谢谢这位先生。”
“给我也来一份报纸。”
“好的。”
后面卞均益也没有让河内竹直失望,经过他的帮助,从狡猾的二道贩子手里买过父乙簋可是少花了不少钱。
河内竹直之前一直被那些吊胃口要高价,这下算是除去了一块心病,他知道这些花出去的钱只不过是一沓沓废纸,只要派人拿下俞少鸿,他便再也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了。
为了跟上流人士增进关系,特意不时地举办酒会舞会拉拢他们,河内竹直那段时间很忙,也没想到零八三仓库那边出了问题,他知道那件父乙簋有多重要,无奈只能忘记那些酒话教训手下。
紧急电话直接打到了北平的藤井一郎那里,简短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藤井一郎迅速派人去古玩铺子那边找卞均益去了。
纵然是黄璋玉拿到了四眼大齐,可在父乙簋面前也稍显失色,掌柜之位自然是落在了卞均益手上,除了躺在屋内歇息的黄璋玉之外,其他人在虚伪的道谢声后收拾东西另谋出路去了。
“烧总算是退了。”
“醒了醒了!”
“妹妹,怎么样,咱们的东西一定赢了吧?”
“没......没有。”
“什么?看来那东西真的不值什么钱。”
“你爹没骗你们,那古泉是好东西。谁赢了,摆的什么物件?”
“是卞均益,摆的是件大东西,好......好像叫父乙簋,长的跟庙堂里插香的铜鼎一样。”
“倒真是件珍品,扶我起来。”
“掌柜说要你多躺一会儿,你没事吧?”
“淋了点雨,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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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当上了掌柜,这些年总算没有白熬。”
“恭喜啊。”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