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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是醉了,但还没有醉到断片儿的地步。”顺手将水杯放在桌上,孟云端走到沙发旁,坐在周淮的身边。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前的纱帘映she进来,在白色的墙壁上投影出斑驳的条纹。那条纹随风而动,看久了,心下生出一股安然。
孟云端在这安然中轻声开了口:“有些话我本来不打算说,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理由再装傻。周淮,我想过了,我们都该对彼此的这十年有个jiāo待。”
周淮听了这话,明显是受到触动,目光定定的落在孟云端脸上。他忽而轻轻一笑,唇边露出两道浅浅的细纹。
往事如风过境,伴随无数个念头在他的心中闪现。他一时思考未来,一时又回顾往昔,两方纠缠之下,他索性一闭眼,下决心要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就像孟云端讲的——不求其他,只为给彼此一个jiāo待。
事情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那年周淮的父亲用多年的积蓄开了家物流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尚可自给自足。然而做生意这事儿不容易,总得经历些风làng,随着公司效益下降,公司渐渐有了拖欠员工工资的情况。
这一次两次还好,到了第三次周父就有些吃不消。他白天在外奔波想出路,晚上回去还要应付工厂里几十张嘴。
这种事换做别人或许会直接跑路,可是周父仁义,万般无奈下跑去借高利贷,不惜背着百分之四十的利率给员工发工资。
这工资是发了,公司却依旧毫无起色。就在处境最艰难的时候,老天爷给周淮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周父因为一次夜晚驾车,把车直接开进郊外的水库里,等被人发现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保险公司判定周父是自杀,硬是半分钱不陪。
周淮说到这里,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脸上透出一股yīn沉沉的坚毅:“车子打捞上来的时候,警察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包刚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我爸他怎么可能是自杀。”
孟云端不知该说些安慰他,只翻手将周淮的拳头包裹在掌心。
冰冰凉凉的手指覆上手背,周淮只觉得浮躁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回头看向孟云端,目光里有流光浮动,那光介于湿润与gān燥之间,是一种被时光修炼过的成熟与隐忍:“后来我被亲戚接回老家,直到在老屋里看见棺材的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周淮的老家在一座小县城,按照风俗人得停棺几日过后才能火化。然而就在这个档口,高利贷追债的紧随其后找上门来,亲戚们一时间全躲的不见踪影,只剩下周淮这个十多岁的少年。
少年人能做什么?一挣不了钱,二没有资产,就算把他扒皮抽筋论斤卖了,也补不上几十万的亏空。